「啊啊啊啊啊啊……………」真好，怎樣對大海吼叫，都沒有人會管。只有潮起潮湧的海浪前仆後繼拍打著沙灘像是在回應你似的。風吹的我頭髮飛揚狂亂，我像瘋子一樣的亂吼亂叫。兀自開心。 「很舒服吧？」阿威蹲在我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吸著煙。一口一口的煙霧讓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有時後，當我想起一些不堪的回憶時，我都會下意識的囔叫。很沒意義吧？」我扯起嘴角的說著，但眼神卻茫然的看著天空和海同是灰色的景觀。不知道是那個老師說的，海看起來如此蔚藍，是因為天空照映的關係。可是深海為什麼也是藍的可以？

「哈哈……這問題我倒是沒想過。海可以包容的東西太多了，或許早已吸收了幾億年的天空精華了。所以在深海看到的藍，很有可能就是幾億年前的藍天喔。」

胡扯。

看阿威講的正經八百的，少了根筋的人一定會相信他說的話。

「原來是這樣喔。阿威你真聰明！」愷把頭抵在阿威的肩上撒嬌著
阿威和愷默契十足的一搭一唱，看來被當白痴的是我。「呵呵……」我吃吃的笑了起來。 
「你那什麼聲音阿？」愷嘟著嘴叫著。阿威寵溺的抱著愷，任愷全身沾滿了海沙卻死命在他身上耍賴胡搞。

「你們真有默契。真的很相配呢！」

愷偏轉的頭看著眼睛帶笑的阿威，然後一起苦笑。「這是多少辛苦才換來的阿……」愷喃喃地道。

「總有一天你也會遇到你的『阿威』的。」阿威俊逸的臉扯起了笑，伸手幫愷被風吹亂的頭髮給梳理整齊。這才發現，愷銀白的頭髮更襯出阿威的手是多麼黝黑，大手延續著噴起的青筋，和彈性的肌肉。而愷在這時，顯然是白的不像話了。男人和女人的特質在這時卻又不是那麼明顯了。

「？」

「呵，瞧我忘的！女生的『阿威』」

「我寧願要女生的『愷』。」我是真心那麼希望。愷囔囔著說他才不要那麼搗楣呢？他說，下輩子可以的話，他還是要當男生，要當阿威喜歡的愷。心裡的結忽然像是被熨斗給熨平了。煞時，我的眼讓淚給薰溼了。為了遮掩欲滴的淚，我仰天大笑的說愷真是天真的可以。

心裡隱隱明白，愷是有意跟我說這些的。

不過，我還能愛誰呢？

但如果這時，老天爺讓我可以選擇小語，我二話不說的……還是愛她。可是，唉…………

「幹麻皺著眉頭阿？你除了那一張全世界欠你幾百萬的臉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愷柔嫩的手撫著我的臉，我有點尷尬。「來，笑一個嘛！我都沒看過你笑過耶？」

「笑？我有哇，我怎麼沒笑過。」我咧起嘴，搖頭晃腦的說。

愷卻和阿威面面相覷。「那有！你那有笑？」愷那付不解的樣子，裝的還真像呢！

我有哇！我努力的把嘴角給拉開，「你看，我開心的咧！」

「你的臉，從來都只是那付模樣。」阿威臉色凝重的道。「你真的沒在笑。」

「悲傷與傷痛是你臉上唯一的表情。」愷忽然正經八百起來。我怔怔的盯著他。

他在說什麼哇？我……有時後也是會開心的阿！看到愷和阿威那麼恩愛我很開心阿。有時候，和夜校的同學聊天的時候，我也笑的很開懷阿………

「你…在騙自己。否則你這情況不會越來越嚴重。」愷忽然思考起來，像是在研究我是得什麼病似的。

「你不要亂說喔。別以為我會這樣就被你們騙去。不好笑！這一點都不好笑！」我想也不想的跑回咖啡店的廁所。對著鏡
子笑...沒有！沒有！怎麼會沒有！？我的臉僵硬的可以，臉部肌膚一點都沒有扯動的意思，就像是大腦沒有下達指令給臉皮一樣。

「哈哈哈……」我用丹田的力量裝著笑，可是卻形成喜怒參半的奇怪表情。

「呵呵呵……」我學起白鳥麗子的標準笑法，但原本是平仄一聲的『呵』，發出的卻是四聲的『喝』！

我不相信，又繼續學著別的笑法，連眼角泌出了淚我都不曉得。

「真的沒有。你不用學了。」阿威站在我身後聲音沉重的道。

這一聽，眼淚就這樣放縱的滾滾落下。我聲音也哽咽了「怎…麼會這…樣？」

「她…已經變成重度憂鬱了。」愷把阿威拉到旁邊，慎重其事壓低聲音，我還是聽到了。什麼憂鬱阿！事情發生過後我還是好好的阿！過了那麼久，我還是沒事阿！你們在說什麼阿？什麼失語症？到底怎麼了？！

「你聽我說，以前妳是過度壓抑妳自己，就是為了不讓同學、家人甚至不斷追蹤的社工發現你的異狀，日復一日的裝沒事。但是卻沒有一天逃脫過那鎖住你的桎梏。」

屁！我才沒有呢！

愷講的跟真的一樣，我表面不以為然，心中卻有一角漸漸的剝落，刺痛。「最後妳逃來墾丁，想要放過自己。卻同時也讓潛伏已久的憂鬱一次釋放。這樣劇烈的悲傷，身體是負荷不了的。」

「你懂什麼阿！少自以為是了！」我憤怒的隨手抓起玻璃杯用力的摔向冷靜解說的愷。愷一偏，毫髮未傷的躲過了，玻璃杯狠狠撞向牆壁，滿地的碎片……跟我的心一樣。

「你有種就老實說你做惡夢的次數變少還是變多阿，你想起多少你刻意遺忘的事情了！？」或許我是真的惹火高深莫測的愷了。他大聲的堵我的話。我聽了，整個汗毛全都豎起來。

「啊~~~~~~~~~」歇斯底里的尖叫後，我眼前一黑。是的，又昏了。

這次，我沒做夢，也沒想起以前的事。

腦中只有愷說過的話不斷重覆。

「你會不會怕愛上了……我？」

「因為你在我身上找尋一個人的影子。」

「我長的很像她吧？還是……我們都是『天使』？哈哈……天使？」

「你，遲早要走出來你的桎梏的。」

「愛的人不愛你，摯友自殺，父母不諒解，無心傷害了身邊每一個人以及殺了強暴你的人之後卻沒能獲得意想中的救贖？」

「因為阿，我看到我自己。」

「悲傷與傷痛是你臉上唯一的表情。」

「你…在騙自己。否則，你這情況不會越來越嚴重。」

「你聽我說，以前妳是過度壓抑妳自己，就是為了不讓同學、家人甚至不斷追蹤的社工發現你的異狀，日復一日的裝沒事。但是卻沒有一天逃脫過那鎖住你的桎梏。」

「最後妳逃來墾丁，想要放過自己。卻同時也讓潛伏已久的憂鬱一次釋放。這樣巨烈的悲傷，身體是負荷不了的。」

「你有種就老實說你做惡夢的次數變少還是變多阿，你想起多少你刻意遺忘的事情了！？」

模糊中，我聽到愷和阿威的對話。我不能也不想張開眼睛，腦子卻清晰聽到他們的一言一語。

「你不用這樣刺激她阿……」阿威無可奈何的嘆氣。愷卻到現在還氣的發抖。他流著淚，緊緊的捏住我的手。我有預感再捏下去，我的手一定會有青紫的印子。唉。

「總有一天，她會跟當初的我一樣的。可是到那，就沒人會救她，沒人會救她！」原來愷不是生氣我對他的態度。他…是關心我。因為我跟以前的他很像。雖然我不知道以前他是怎樣的人。但，既然他曾經動不動就想尋死，那當初精神狀況想必也不大好吧。

「笨蛋，我們不是一步一步的想幫助她走出來嗎？」阿威寵愛中又帶點無奈的摸著愷的頭。

「你不知道的！她根本沒有活下去的自信。只是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幫她的好朋友過完這個人生。這多薄弱阿！一個想不開，馬上就會香消玉殞的。」說著，愷竟哽咽的啜泣起來！阿威把他帶入懷中，輕輕擁著「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我帶她回來是對還是錯的？」

我以為愷是個外熱內冷的人，沒想到他真的知道很多事。我在心理小小聲的道謝。愷對我這輩子的影響太大了。

真的，謝謝你，愷。

我的鬢角有了溼意，又是淚吧。淙淙不斷的把我臉頰旁的頭髮給沾濕，阿威碰了碰我的臉。

「噓…她醒了。」阿威輕輕搖了搖了激動的愷。隱約的，我看見哭的鼻頭通紅的愷，我想安慰的笑一笑，可是……

「別…哭了，這又不關你的事。」或許是太難過了，我聲音有點乾啞。我也知道，笑容也沒辦法順利的展給愷看了。

「別說那麼多話，來喝點茶。」阿威把我扶起來，讓愷能夠把水給餵進我嘴裡。我一口一口的含在嘴裡，慢慢喝下。

「謝…」喝完，我的聲音也越來越沙啞。

「你不要說話了。好好聽我說。」愷皺了皺眉「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把自己逼的那麼痛苦，你的心病真的越來越嚴重，再這樣下去，你根本就要被送去精神病院了。遲早，你會做出連你自己都想像不到事。」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沒有辦法阿……

「你要放過你自己阿。別一直往死胡同裡鑽……」阿威畢竟在這方面不是專長，只能說些言不及義的話安慰我。我的眼睛卻變的空洞，什麼話也不懂說了。阿威有點手足無措的看著我的面無表情。我也沒辦法。難道要我反過來安慰他，『嘿，你不用太在意，其實我好很多。』

在現實和虛幻間徘徊，原來的自己倒底在那裡，我也不曉得了。或許，早在暑假後，就死透了。只是皮囊，活的得過且過。終於老天爺也會看不過去吧。呵呵………  我來這裡一個禮拜了，什麼風景名勝也沒看到。除了海就是海，它正一點一滴的吸收我所有的悲涼。就連在這發生一切的現在，都精確的記錄進去了。

後來長大，我看到海，就會想起那樣暗淡、灰澀的少年。把自己搞的很悲慘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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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一種絕對
詞曲：阿信

如果我　不曾走過這一遍　生命中　
還有多少苦　和甜美
那風中的歌聲　孤單哽咽的聲音是誰
回憶中　那個少年　為何依然不停的追

想要征服的世界　始終都沒有改變　
那地上　無聲蒸發　我的淚
黑暗中期待光線　生命有一種絕對　
等待我　請等待我　直到約定融化成笑顏

那生命　絢爛煙火般上演　
你和我　最後都要回歸地平線
那留下的足跡　浪花沖走　回憶海岸線
靠近我　再擁抱我　請不要讓我　的心冷卻

等待我　請等待我　靠近我　再擁抱我
不要走　請不要走 直到約定融化成笑顏
直到我看見　生命的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