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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寂寞10<創作>
作者: 雨不停	日期: 2007.03.23　　天氣: 　心情:

張開眼，我在床上。為什麼會在這？這次是阿威還是愷把我帶回來的？我頭很暈，有點發燒了吧。明明來墾丁是要放鬆心情，重新開始的。誰知道我的憂鬱症似乎越來越嚴重了。不曉得再這樣下去，我是不是還會幹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自殺？當然不是。我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生命的人。且……我在阿文的靈位前說我要連他的份一起活下去的。雖然我不知道行屍走肉算不算是一個活人。…來這之前我憂鬱症發作時最慘也只有拿頭去撞牆，然後歇斯底里的狂吼尖叫罷了，可是虛弱的身體，好像又亮起紅色的警示燈。…不行，我得請愷或阿威帶我去拿藥。

頂著昏沈的頭，我腳步艱澀的走到了走廊底的阿威房間。才一到就聽到一陣不尋常的聲音。
「阿………阿，……嗯阿……威，你先別動，先別動。我去看看她醒了沒？好不……
「噓，病人需要休息。我們別去吵她。」阿威沙啞中又帶點柔媚的聲音，低低的說著。連我聽了都差點被蠱惑了。雖然現在在進行什麼動作我不太清楚，但是阿威接下來的話卻足夠讓我想像力十足。
「可…是…呼哈，呼……愷！」阿威說出這句話，簡直是用咬牙切齒的口氣。……他們在幹麻？答案顯而易見。
我真是的，仗著自己是誰阿我……怎能打斷別人的快樂呢？我淺淺的笑著，真好…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幸福的。想到著，我的眼前一黑，嘴角勾起的暈眩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的張開眼，臉上貼著的還是冰冷的地板。有點冷阿，現在。
「這裡有比床舒服嗎？」愷蹲下來偏著頭看我，柔柔的說著。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細細照在他身上，映出他白皙細稚的臉，好美阿……
我傻傻的笑了「至少有免費的可以看。」
「傻瓜！噓……小聲一點，阿威在睡了。」愷扯起一抹笑，帶我走到樓下，泡了杯咖啡給我。
接過了咖啡，我小小口的喝。楷細弱的手支著下巴看著我「你會不會怕愛上了……我？」
我差點被咖啡給噎死了，「咳咳……」愷媚笑起來，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我尷尬的道謝，續道「我……不知道阿。我們……是一樣的。我也愛女人，但我怕會愛上你阿……」
「哈哈……不是的。我相信你不會的。」
愷並沒有開燈，黑暗中我只看到他黑白分明的鳳眼，眨阿眨的細長睫毛上下扇動著。
「因為你在我身上找尋一個人的影子。」

轟！

「打雷了？」我疑惑的轉頭看門外，海的波浪依然洶湧，但天氣好的看的見星星。今天下午的颱風往哪去了？
「我長的很像她吧？還是……我們都是『天使』？哈哈……天使？」愷的聲音很好聽，不是娘娘腔，有他自己的磁性。卻可以從他美妙的嘴，說出殘忍的話。
「讓我猜猜……你喜歡的『她』大概是異女吧？」
異性戀的女孩兒，愛上我好朋友的正常女生。
「你什麼都知道，還要問我嗎？」
「呵呵……要阿。你身上的味道，並不重。」
「味道？」
「拉子的味道。我有跟你說過嗎？我這晚上是同信性戀酒吧。所以……我也有不少好姊妹阿…呵呵……」
「我只是愛上一個女生。並非真的是拉子。」
「喔?」愷挑挑眉。
我不想說了。愷的眼，可以看透一切。是，他跟小語還有小雅真的很像，是那種清冷的氣質卻又裹著天真無知的糖衣。明明知道是我這種笨蛋沾惹不起的，卻還是執著的想去觸碰。以為可以偷偷的褻玩而不被發現，但是何必等到我去觸碰呢？在我有這種思想前，他們早就看透一切。是我太傻。「你，遲早要走出來你的桎梏的。」愷迷人的嗓音低低的響起。「愛的人不愛你，摯友自殺，父母不諒解，無心傷害了身邊每一個人以及殺了強暴你的人之後卻沒能獲得意想中的救贖？」
…………………………………………………他知道了什麼？
「我會催眠你知道嗎？」他一臉神秘的這麼說。
「看來，我是案例００１囉？」我冷笑。
「呵呵，是阿。」
「要不要當我的病人？不收費，還包你找到幸福。」
我看著愷，「你幹麻這樣幫我。」
「因為阿，我看到我自己。」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愣愣的看著被我用紅筆寫滿的這三個字的國文課本，老師相當失望我的國文成績。
十五分。
平常我不看書考模擬考也有四十分。這分數…哈，連我也錯扼，但是我身後空蕩蕩的位子卻再也不能嘲笑我了。
「你還要考第二次嗎？」老師很不耐的問我。我攪著手，心裡也沒個底。卻下意識的搖搖頭。
「………也好，依你的狀況來看也無法好好的專心唸書。」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老師眉一挑，把我的國文課本不小心給摔在地上，雜亂的字把原本的課文蓋的體無完膚。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小語我愛你。』這句我還用螢光筆給框起來，且畫了很多小愛心…我真的很噁心。
前面幾桌的同學驚愕的看著我，有的人還喃喃的唸出來！
我臉紅，我慌張，我頭皮全麻了。背後冷汗涔涔，這一切我措手不及！緊張的搜尋小語，我害怕她會……
果然！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十分生氣的瞪著我。旁邊的『好朋友』們做出嘔吐的樣子，然後看著我訕笑。
剎那的難堪逼的我眼淚凝聚在眼框裡。我咬著下唇，嚥了嚥口水，狼狽的把書本給撿起來。老師擺擺手示意我可以回坐位了。
一坐回位子，旁邊的人有意無意的迅速把桌椅往旁邊移。我瞪大眼的看著課本，不懂她們為什麼那麼過份。淚一滴一滴的墜落在課本上，很快的整頁都濕了。旁邊的人竊竊私語。「欸，她哭了耶。」
「呿，骯髒事被發現誰不哭阿。小語也真可憐，虧她還把她當成好朋友呢！」
「難怪她會和林士文那個娘娘腔那麼好，倆個人都是同性戀嘛！嘿嘿，你猜猜他們是兄弟還是姊妹阿？哈哈哈……」
「嗚……」我受不了的哽咽失聲……我很痛心的哭著，為什麼阿文人都死了她們還要說他的壞話？我們又沒做錯？
「真丟臉，還哭的那麼大聲。」
「嘻嘻……」

下課後我帶著一雙紅眼，想去找小語解釋清楚，我想告訴她『對不起，我不會帶麻煩給你了。我會盡量停止喜歡你的。』
但是她不在班上，連書包也拿走了。
我急急的跑向分組班，找到一個平常跟她還不錯的朋友問她的下落。
就是學測那天的分組班女生。她叫張筱娟。
睜著細長的鳳眼怪異的戴著紅色膠框眼鏡，她聲音尖尖的說：「她跟『我們』班導說她不要考第二次了，想要請長假。反正阿她的成績不用考也穩進竹女的。『我們』老師可是很勉強才答應的，要不是看她心情低落，還哭的很傷心，『我們』老師也不會準假。否則阿，她第二次少說也要拚個北么呢！」
『我們』、『我們』、『我們』！我知道張筱雯一再強調什麼。卻忍著氣聽她說完。我看她的眼神好像再說『你就是那個害她要請長假的“踢”吧！』
謝謝……」我破碎的喃喃自語。她抬起頭，尖聲的說「不客氣。」昂首闊步的走了。

隔天，我也跟老師請了長假。既然都要讀夜校了，不如早點放假幫爸媽的忙，主任一付我就是沒出息的嘴臉隨便的準了我。我看我爸媽來學校也是可有可無吧！

走出教務處，她也跟她爸媽來了學校，她恨恨的瞪我一眼，便跟著她爸媽走進去。

「歆語，『她』都請長假了。我看你也不要請了，好好的拚第二次算了。馮先生，馮太太，我相信令千金的資質絕對不是竹女那麼簡單的！」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害怕的轉過頭看著小語。

「不了，我也不放心小女一個人到別的地方讀書。新竹女中也是個好學校阿。呵呵…這段時間我打算讓小語先好好的休息充電，畢業後就馬上讓她去上高中先修班，這樣才不會趕不上別人進度。」

「喔，這也是可以阿。歆語阿，你看爸爸媽媽多為你著想阿，你在家就好好的休息吧，這段時間妳的確繃的太緊了……

回家後我免不了的就是一頓好打，爸媽辛苦掙來的血汗錢都給我上學校那勞什子的『勤奮班』了，沒想到學測的總成績加加減減起來才勉強有個一百分！……總分三百的東西我只拿了三分之一。『勤奮班』兩三萬的學費比扔進垃圾桶裡還不值，媽媽苦喊著那錢有一半都是拉下臉皮跟人家借來的，誰知連鎮上的國立高中都考不上，她這張老臉往那擺？更別說今天還要他們到學校去丟這個沒出息的臉！

爸爸甚至還發下狠話說他要是給我錢讀私立的他就是俗辣。

帶著滿身傷，我走到房間開起電腦，唯有冰冷的網路，才微微的讓我覺得我還是被需要著的，我還是有人關心的。

小五：你怎麼了，心情不好阿？

悲傷月光：關你什麼事阿？

小五：我們會聊天就是有緣阿！我有義務讓你開心喔！

悲傷月光：我又不是你的誰，你關心什麼。

小五：我跟自己說，一上線第一個遇到的人，我就會把她當成今天我最重要的唯一。

悲傷月光：……………唯一？

小五：是阿。我會護在手上，問她缺不缺什麼？問她會不會冷？問她會不會難過？問她今天有什麼委屈的事呢？問她今天過的如何？

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我。我滿懷感動的看著十四吋的液晶瑩幕，忘了ADSL是多麼薄弱到毫無人性可言。而另一端的白底黑字究竟是白底黑字。

只是那時萬萬想不到，這些讓我深深感動的字，卻可以成了我後來揮之不去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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