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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六弄咖啡館 (14)
作者: 藤井樹 日期: 2007.07.30  天氣:  心情:
『那真的會很感動,』我輕輕撫摸著自己的眼角,然後繼續說,『我想,沒有幾個女孩子可以抵擋這樣的浪漫。』

「妳是說抄了一張歌詞放在女生家叫做浪漫?」關老闆的表情困惑。

『不是抄的動作,而是這件事的一整個舉動與動機還有用心的程度。』我用力地解釋著。

「但那不不難啊。」關老闆說。

『是啊!浪漫並不難啊!』我稍稍提高了一點音調,『偏偏你們男人做得到的太少了。既然不難,為何不做?這就是我們女人想不透的。』


說到這裡,關老闆大概不知道該怎麼辯下去,「要再來一點咖啡嗎?」關老闆像是轉移話題一樣地問著。

『不了,你只是在轉移話題而已。』我說。

「啊。」關老闆看了我一眼,「不不不,梁小姐妳誤會了。」他急忙解釋著,「不過,那大概是我這輩子做過的幾件浪漫的事情其中之一吧。」

『在這之後呢?你們分開了之後。』我繼續問著故事的發展。

「在這之後啊....」他把“啊”字拖長了音,「能容我點上一根菸嗎?」他說,

然後看了看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包菸。

『可以,』我點點頭,『這是你的店啊。』

他又從另一個口袋拿出打火機,點燃了菸,白煙瞬間瀰漫開來。

「我只能說,說再見的感覺,很難過。」他說。















三百六十公里的距離,還真的不是普通遠。


我記得國中的時候,有一次參加校外的學術競賽,而我參加的項目是演講。其實本來要參加演講比賽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班長,他是個有點大舌頭,而且內心脆弱外表也軟弱的男生,不過因為成績非常好,所以老師選他當班長。

很不幸的,班長在比賽前一天長了水痘,打電話向老師說抱歉。然後他出現在我家門口,滿臉水痘加上滿臉淚痕地對我說:「小“利”,你一定要贏噢...」


小利?這是在叫誰啊?我心裡是這麼想的,不過後來想一想,原來他是要叫我小綠,因為他嚴重地哽咽,所以發音不標準。

「贏?」我一頭霧水地說,「贏啥?」

「演講比“帶”啊!」

「喔?演講比賽啊。」我回他說,「不過,贏演講比賽干我屁事?」

「因為我“檔嘴痘”,所以我跟老“斯”請假了,老“斯”要我推薦一個同學幫我比“帶”,我說你很會唬爛,演講一定沒問題,所以老“斯”要我來跟你說,你明天替我比“帶”。」

「幹!」我以為這是我心裡的暗罵,卻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他一聽,本來已經淚眼汪汪淚流滿面的表情立刻揪了起來,然後哭得更大聲,「小“利”,你怎麼可以罵我幹.....哇.....」

「不是不是不是,」我連忙安慰他說,「我是要說幹什麼這麼客氣,我明天我一定全力以赴啦....哈哈....哈哈」。

「真的嗎?」他眨了眨眼睛,又掉出來好幾顆眼淚,然後他很開心地抹了抹眼淚,也抹破了幾顆水痘,他破涕為笑地對我點點頭說謝謝,然後轉身離去。我只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繼續罵幹。


隔天的演講臨場抽題,我抽到什麼題目我也忘了,總之,當我在台上演講的時候,台下其他學校的參賽同學都非常開心地看著我,看著他們的眼神,我覺得他們心裡想的是「我至少贏這個蠢蛋了吧?」

其實演講成績如何,我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倒是那天早上的雞蛋三明治好像有點問題,我在台上的時候,肚子像是有把大火在底下沸騰的鍋子,我的屁股開始有火山要爆發的感覺,我為了阻止這樣的感覺再繼續延燒下去,於是開始在講台上走來走去,揮動著雙手指天指地的。

因此我得了最佳台風獎,評審老師的評語是「台風穩健,會利用走位與手勢來強調演講內容,動作幅度非常適當。」

這天,我真的拉了一天,拉到比賽結束了,頒獎也結束了,我還在廁所裡。帶我們去比賽的老師大概也習慣了我常不在座位上而把我忘了,他居然直接帶著比賽同學回學校去,把我留在距離學校至少有七公里的市立圖書館總館的演講廳。

於是,我順著記憶,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回到學校。

當我把這件事情告訴李心蕊的時候,她笑到腰都拉不直,雖然我臉上還是掛著笑臉的,但我心裡其實在說:「妳沒有發現嗎?親愛的,七公里的路,就已經遠得讓我難以想像了。」



所以,三百六十公里的距離,會怎麼去撕扯我們之間的感情呢?


我禁足解禁的那一天,剛好就是李心蕊要到台北去的那天。在這之前,我們只能靠著房間裡的電話,來一解相思之苦。

確定要分開的日子一天一天越來越近,誰都知道逃避沒有用,我卻還是笨得在自己的桌曆上畫掉那一天,彷彿這麼做,時間就會跳過那一天一樣。

『我爸爸在○月○號要帶我上台北,順便幫我搬行李,他說要陪我一起去開學。』,李心蕊在電話那頭說,我只是嗯的應了一聲。

『那你呢?』她問。

「我在妳走了之後才要去買車票。」我說。

『喔....』她用氣音應了一聲喔。


這關乎分離的話題,我們通常只會說幾句就不會再繼續下去。面對這樣的事情,我們都不是行家。

她要出發到台北前的那天早上,拿了一份早餐來給我,『恭喜你今天要解禁囉。』她看著我,然後笑著說。


「這是什麼?」我指著早餐說。

『這是我自己做的。』她把手背在後面,歪著頭笑著說。

「真的嗎?」我驚訝著,「妳會下廚啊?」

『那當然!』她驕傲地抬頭挺胸。

我把早餐打開一看,裡面只有四顆荷包蛋。


「妳這早餐真是做得....太精緻了!」我裝作開心地,眼睛刻意散發著光茫。

『真的嗎?那下次我再做蛋餅跟蛋花湯給你。』

「呃....這就不用了。」我說。


這天,我們一句再見都沒說,不過我自己知道,這不說再見的感覺比說再見還要痛苦。她叮嚀著我,一定要在安頓好之後的第一時間就要聯絡,然後留下宿舍的電話,也一定要帶足衣服,一些日常生活用得到的藥品也要帶著。

她離開我家的時候,臉上是笑著的,但我不知道當她轉過頭去,一個人騎著腳踏車回家的路上,眼睛裡是不是跟我一樣有些濕濕的。

阿智倒是提早了兩個禮拜到台中去,他先寄住在親戚家,親戚幫他找了一個打工的工作,是在室內設計師工作室裡當助手。

他說,智爹的下游菜商大概有一半都欠了至少兩個月的菜錢,阿智的學費幾乎要繳不出來。


但他跟蔡心怡的感情依然進展地非常不順利,聽阿智說兩個禮拜前,他打了第二通電話給蔡心怡,然後他聽到吃麵的聲音。

『喂?』蔡心怡接起電話,然後就發出『速速速速』的聲音。

阿智愣了一下,「好吃嗎?」他說。

『你誰?』蔡心怡問。

「我阿智。」

『你要幹嘛?』

「我要跟妳說,我過兩天就要去台中了。」

『噢!拜拜!』蔡心怡說。

「妳....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什麼話?』

「類似保重啊,照顧身體之類的。」

『喔,保重,照顧身體。』蔡心怡說完,又發出『速速速速』的聲音。

「妳到花蓮也要保重,照顧身體喔!」阿智很熱情地回應。

沒想到電話那邊傳來,『媽!這麵妳煮得太鹹了啦。』蔡心怡根本沒在聽他說。

後來阿智對我說,「我如果再打電話給蔡心怡,以後你就叫我俗辣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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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07-08-20 00:16
她, 31歲,彰化縣,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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