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海情隱 <三十三> 夢魘

那年的秋天特別涼，下了班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半的青青拖著疲憊的身體，心裡想著下午與媽媽在電話裡煩憂的對話，徬徨的走在大半冷清的罟街上。

『青青，你一個人在外地凡事要小心啊！妳爸的事妳就不要操心了，媽會再想辦法的。』

『喔！我知道了。媽，妳也保重。』青青掛上電話，嘆了口氣。

每回撥電話回老家，總是在掙扎中矛盾，然後在矛盾中徘徊。雖然媽要自己別擔心家裡的事，但是她知道，靠媽一個人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哪一回不是她拼命的工作，甚至一天兼任三份工作來滿足家裡的需要。誰叫自己有個嗜賭成性的爸爸呢！？青青前後已經替父親還了不少賭債了，就靠她那份微薄的薪水，省吃儉用好供應父親無理的行徑。

有時真的希望父親有一天因為無力償還賭債而被砍斷手筋腳筋，這樣哪都去不了，好了結她的夢魘。可是希望還是不忍讓它變真實，所以青青只得繼續在債堆裡翻滾。

這回要二十萬….

二十萬！一個禮拜的期限，去哪裡找這麼多錢哪？

疲憊的青青無意的晃蕩到一家酒店門口，金碧輝煌的建築映的她刺眼，扎的她不願正眼去看，就像她從未正面肯定有人為了錢不得已下海陪酒一樣的鄙視著。

看著門口一張紅色海報，上頭寫著：

         急徵女公關數名

待優

意者內洽

青青「哼！」的一聲，彷彿在自嘲，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墮入風塵，是不是唯有此途才能讓她擺脫不斷追錢的魔咒？唯一理智的告訴自己：「我一定得…..出淤泥而不染！」

沒得選擇的青青深深吸了口氣，提起腳步勇敢的邁入這個她從未想過會來的地方。

老闆跟媽媽桑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圈。雙十年華加上清秀的臉蛋，畫起了妖豔的濃妝，貼上假睫毛，配上那雙大又圓潤的杏眼，頓時擁有橫掃千軍的魅力。

媽媽桑滿意的點點頭說：「真是個美人胚子呢！有做這行的潛力喔！得先告訴妳，恩客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再怎麼不滿都得笑臉伺候著，懂嗎？」

「嗯！」青青無奈的應著。心想，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切都是沒錢惹的禍！

「喔！對了！陪酒是公關的工作，至於做不做S….就在於你自己了。」媽媽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提醒著青青。

「啊？什麼是….S？」

「S就是special啦！做外場的好賺哪！這個看個人的行情，依妳的條件嘛….價碼應該不低，很多小姐靠這個可撈了不少呢！」媽媽桑邊說邊笑著打量著青青。

青青馬上跟媽媽桑強調她決不做”S”，反而惹來媽媽桑一陣輕笑。

「妳以為錢好賺啊？多少小姐搶著做S都來不及了，現在的時機歹歹，最好記住妳剛剛說的話啊！」

就這樣，青青正式下海，藝名『小曼』。老闆也答應借她錢應急，只要她能做滿兩個月。

剛入行前一週得先接受專業的訓練，從如何拼酒、擋酒、吐酒，如何輕聲細語、溫柔軟棉，最高招的是如何做到欲情故縱，將客人變成自己的裙下物，將隻隻待宰肥羊的油水全撈進自己的口袋裡。

堅持不出場、不賣身是青青的原則，可是依然難逃那些客人的毛手毛腳，難檔用錢玩弄女人身體的醜陋男人的蹂躪。

酒池肉林的夜生活常讓青青渾渾噩噩的忘了自己是誰？

同行的琳達勸她看開點：「做這一行的就像做買賣，客人進來買他需要的刺激，我們坐著收錢，賣他需要的溫柔，只是種供需，和羞恥無關。」琳達頭頭是道的說出一套似是而非的理論，聽在青青耳裡也似乎覺得有理。
「是啊！我只是出賣自己的青春，何恥之有？」

包廂裡，酒一瓶一瓶的開，一口接著一口的喝，「來！輸的罰三杯！」娜娜鬧著客人划拳，「好啊！來！誰怕誰啊？」客人禁不起挑釁，袖子挽起，拳頭比劃了起來。

眾人見狀紛紛加入過招，整個包廂頓時熱鬧了起來。酒杯碰撞聲響和吆喝吶喊交錯著，震耳欲聾。所有動作在閃爍的霓虹燈下向電影畫面般一幕幕換過，不一會兒娜娜已經爛醉，連內衣都脫了！琳達的內褲也輸給了一個色瞇瞇的老頭，只有青青什麼都不會的陪笑枯坐在一角。

無趣中的青青突然發現有個人跟她一樣的沈默，不同的是他並非公關，而是媽媽桑口中所謂的”恩客”。

不起眼的外表帶著容易被忽略的渺小，讓青青怎麼也想不到將來將會跟這個人有感情上的糾葛，而這牽扯也將緊繫著青青與淑倩未來的恩怨。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