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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風中琴迷㊕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吃餅哲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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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⑤▒風中琴迷㊕
作者: °◦ஐ舞ܤ咲ஐ◦° 日期: 2006.05.17  天氣:  心情:

第五章

直到世界末日

這句廣告台詞就這樣突然出現在腦海中。老天,風曄渾身不對勁

的僵在那兒,這種情形可不常見,事實上,是他根本沒見過。

誰想得到有一天他會陷入如此尷尬的情況?

不是每個像他一樣的小孩都有機會站在一對互相凝望、含情脈脈

的大人身旁,更別提那女主角還是他自個兒老媽了!

他真的覺得這兩個“大人”很有可能就這樣互相凝望對方直到世

界末日。

最可悲的是,他發現自己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因為怕發出聲音,

打破了這個魔咒,心底有種直覺那是很不應該的事。所以他只能僵站

在那兒,然后希望有人來救他。

“嘎──”

看來救他的不是人,是烏鴉!

那兩位大人同時一震,風琴突兀地離開窗邊,方自在握著琴把和

琴弦的手卻為之一緊。

“謝天謝地。”風曄松口氣低聲咕噥著。

那只烏鴉拍拍翅膀,飛至他的肩頭。

我想你應該謝我,而不是天地。

“只是習慣性用語。”他小聲說道。

“什么?”方自在聽到說話聲,回頭問他。

風曄心一□,忙抬頭道:“沒有,我說你拉得很好聽。”

“謝謝。”方自在露齒一笑,將小提琴還給風曄后,他的視線卻

不自覺地又回到二樓已無佳人身影的窗口。

“咳咳──”風曄假咳了兩聲喚回他的神智,然后通:“呃,我

去喝水,你自便吧。”說完就抱著他的小提琴往廚房去了。

還沒到廚房時,烏鴉又用鳥嘴碰了他一下。

你喜歡這家伙嗎?

他聳聳肩,“他小提琴拉得很好。”他走了兩步,皺了下眉頭又

道:“不過他真的有點面熟,我一定曾在哪里看過他。”

烏鴉聞言,兩眼一翻,只覺得有些無力。

笨蛋──

“你說誰?”風曄不悅的問。

沒,我說我想吃蛋。

基于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前車之鑒,它很快地將話給拗了回來。

“你是卵生的吧?可以吃蛋嗎?”他狐疑的揚眉。

你是胎生的,你吃不吃豬肉?

烏鴉拍拍翅膀,瞪著烏黑的小眼反問回去。

風曄停下來看它一眼,想想也對,只好說“家里好象只剩雞蛋。



我可以湊合,不過要熟的。

風曄推開廚房門,對陳嫂道:“陳嫂,我想吃蛋──”

※ ※ ※

方自在沒有敲門就進房,是因為知道即使敲門她也不一定會讓他

進去。

風琴臉色有些蒼白,里著涼被坐躺在床上,看到他闖進來時愣了

一下,旋即鎮定,背靠床頭,將赤裸的腳指縮進涼被中。

“怎么突然想回台灣?”她臉色木然的問。

他走到床邊坐下來,微微一笑說:“我一直想回來。”

“看得出來。”她冷哼了一聲,諷刺著,想了十年才身體力行,

他還真是會“想”。

他對她嘲諷的態度不以為意,只淡淡笑著,伸手采向她額頭,“

你感覺好點了嗎?”

她沒有試著避開他的手,因為她目前沒有體力躲開他,既然如此

,何必做些浪費力氣的事,所以她只是微微蹙眉,有些痛恨他溫柔的

笑臉和貼心的動作,那總是讓人無法真正的討厭他。

“體溫還是有些偏低。”掌心觸及之處還是一片冰涼,他眼中流

露出擔心的情緒,“你還冷嗎?”

依然記得她每次過度使用能力后,總是要低溫上好一陣子,身子

冰的不像常人。他自發性的爬上床,將她整個人連人帶被一起抱在腿

上,伸手環抱住她。

風琴為之一僵,緊抓著涼被的手指几乎發白,“你不要太得寸進

尺了。”

“噓──”他在她耳邊要她安靜,伸手將她的頭壓靠在自己懷中

,“放輕松點,你知道我不介意和你分享我的體溫。沒有占你便宜的

意思,只是不想看你如此難受而已。”他扳開她抓著涼被、一根根几

乎凍僵的手指,用他溫暖的雙手合握住,然后湊到嘴邊呵了一口熱氣

,輕輕搓揉。

他的體溫包圍著她,那股熱氣從冰冷的指尖暖進了心里,她不悅

地皺眉。

“你這人真的很讓人討厭。”雖是抱怨,她的手卻沒抽離,身子

反而軟軟地偎進他懷里,吸取他的體溫。

“嗯。”方自在還是微微笑著,繼續溫熱她冰冷的纖纖玉指。

“自以為是。”她靠在他胸前,側耳傾聽他穩定的心跳。

“嗯。”他點頭稱是,也不反駁她。

“花言巧語。”雙眼合上,她舒服的低嘆了口氣。

“嗯。”他聞言揚起嘴角。

“沒有良心。”

“嗯……”這句話卻讓他心中一緊。

“嘻皮笑臉……”她聲音越來越微弱。

“呃?”他有些茫然,嘻皮笑臉也有罪啊?

“我……”風琴在濃濃的睡意下開口。

方自在豎起耳朵想聽清楚她說的。

“討厭……你……”

他不由得苦笑,憐愛地望著懷里已沉入夢鄉中的風琴,他只能合

握著她漸漸暖和的手低聲說:“我知道。”

似乎從認識之初她就一直強調她討厭他,幸好他心臟夠堅強、臉

皮也夠厚﹔他微笑著低首在她額角印下一吻。

方自在擁著風琴,凝望著她的睡容,心里其實很明白,她會這樣

讓他抱著,是因為她現在很虛弱,沒力氣也懶得和他爭執,但這卻不

代表她就是原諒他了,她的固執、倔強、傲氣,他是比誰都清楚的。

她沒有趕他離開,這算是件好兆頭,不過,當初他要走時,她也

沒有多大的激動,只是就這樣接受而已。

她總是這樣挂著淡淡的面具,控制著自身的情緒,教他猜不透她

的想法,所以他喜歡看她失控,希望能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

如令想來,是不是她真的心如止水、無欲無求?

畢竟他認識的,是十年前的風琴,十年前他尚且無法看透她,無

法確定她對他的想法,何況是現在?

如令的他只有在戴上自信的面具時,才有辦法面對她。

只有在這個時候,在她睡著的時候,他才敢將心中那股忐忑不安

和膽怯顯露出來。

握緊了她的手,他是真的有些惶惑,她愛他嗎?現在還愛嗎?或

者……根本沒愛過?十年的時間不算短,就算她當年真的對他有份感

情,但如今呢?

一時之間,積壓在心頭十年的疑問和恐慌全翻飛了出來。

方自在苦笑出聲,老天,他三十了,卻依然因這個女人而感到不

安。

“風琴若是那種蠢蠢的女人就好了。”他自嘲著,這樣他就不用

老是因為猜不透她的心意而惶惶不安了。

不過若是他會愛上那種所有想法都讓人一目了然的女人,過了十

年后的現在,他人就不會在這兒了。

※ ※ ※

這次醒來,已是午后兩、三點。風琴體溫已恢復正常,睜開眼時

,方自在正閉著眼假寐,她只稍微移動了一下,他很快便清醒了。

“你好多了?”

“嗯。”她坐起身來,將長發撩到耳后。

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和他有個兒子,

而她瞞了他十年。

他該知道了吧?畢竟他們父子長得如此相像。

忽然間,風琴有些心神不寧起來,因為她不知他若問起,她該如

何回答。

為什么瞞著他?為什么執意生下?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那

么多的為什么,答案都只有一個,而那個答案,她實在不想讓他知道



“怎么了?”

“什么?”她被他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警戒的回首望著他



“你看起來很……坐立不安。”他揚眉,雙手抱胸,扯了下嘴角

說。

討厭,這家伙的觀察力為何總在這種時候變得特別厲害?風琴瞪

著他,決定快刀斬亂麻,“你該知道是為了什么?”

他該知道?方自在一臉茫然,他為什么該知道她為什么不安?難

道她是因為被他抱著睡了一早上,所以才不安嗎?這一點,對她來說

好象不構成原因,她太過聰明冷靜了,大部分的事都是衡量輕重得失

后才會去做,當事情木已成舟,就算錯了,她也不會浪費時間去后悔

,只會想辦法解決。

方自在想了半天,實在想不通,只能呆愣地重復道:“我該知道

?”

風琴見狀,有些遲疑了。難道他還不知?

“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么?”他側著頭輕笑問:“現在是在干嘛?玩猜謎

游戲嗎?”

他不知道。風琴這下真的確定了,那……自己該說……還是不該

說?她望著眼前的男人,猶豫著。現在不說,他遲早也會知道,但若

說了,她不知自己該期待或希望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他的怒氣或是震

□。

也許他根本不在乎,但……如果他在乎呢?

風琴眼中閃著不確定,無論他在不在乎,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當頭,房門被人猛地推開

“媽,你醒了嗎?”風曄探頭進來,見老媽醒了,便道:“唐鷹

哥哥來找你。”

房里兩位大人僵在當場,方自在不知該如何反應,聽到那聲稱呼

,他只覺得自己像被雷打到了。他震懾的望著風琴,卻發現她臉上閃

過一抹……心虛?

“知道了,你讓他等一下,我等會兒就下去。”風琴回頭對兒子

說,聲音有些不穩。

等風曄下去后,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几乎是尷尬地收回自己始

終放在她腰上的手,他從床上站起來,腦袋仍是一片空白狀態,當他

開口,只覺得喉嚨莫名干啞,“抱……抱歉,我……我……不知道你

結婚了。”

話一說出口,他才經由自己的口中真實地認知到這件事,心肺倏

地開始絞痛。方自在僵硬地望著她絕美木然的容顏,腦海中只能痛苦

的想著,她嫁人了,還生了個兒子──

她不再是屬于他的了嗎?不,她從來不曾真正是他的。

眼中閃著復雜不明的情緒,他雙手插在褲袋中緊握成拳,然后退

了一步,因為怕自己忍不住上前緊抓著她搖晃,怕他脫口問出不該問

的問題,甚至怕他失去理智將她綁架,讓她只成為他一個人的。

另一個男人,一想到有另一個男人曾經看過她的笑容、品嘗過她

的滋味、親吻她雪白的裸背、埋在她柔細的黑發間、擁抱過她……光

是想象她信任另一個男人,想象她躺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中,他就嫉

妒得無法忍受──

“我沒有結婚。”看著他臉上神色一變再變,風琴迎視他灼人的

眼,一臉木然地輕啟芳唇。

沒有?他屏住氣息,這句話點燃了他的希望,無數個可能性在他

腦海中閃過,他選了一個他最希望的,“風曄不是你的……”

“他是我兒子。”她雙眼眨也不眨的回答,仍是一臉平靜。

嘩──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好短暫的希望,方自在表情扭曲的想著。隨即又想到那孩子的父

親,她為什么沒和那人結婚?老爺子為什么會以為……

明知道自己不該問,也沒資格問,他還是忍不住僵硬的開口,“

他的父親為什么沒有……”

“他出國了。”風琴仍坐在床上,里著涼被,但原本冷的像座冰

雕的神情,卻在此時似是裂了一角。

心肺因為看到她的表情而加倍疼痛,雙拳更加緊握,他一點也不

喜歡他所看到的,他不想看到她因為別的男人而顯露出來的脆弱。

風老爺子搞錯了,她在等的是那個孩子的父親,不是他……

這個認知讓他几乎無法動彈,只能僵在那里,覺得心已死去。

風琴深吸口氣,直直地望著他又說:“他不知道我懷孕了,不知

道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聽到這里,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天,為何要這樣折磨他?為何要讓風老爺子認錯人,給了他一個

美好的希望?他不該回來的,如果沒有回來,他至少還可以假裝她是

愛他的,為什么要讓他回來面對這個她愛上別人的殘酷事實?

不想再聽下去,他猛然轉身離去

風琴一僵,一陣旋風刮起,砰地關上房門。

他停住,瞪著被風關上的門,掙扎著是否該開門走出去。

勉強使用能力,風琴氣虛地撫著疼痛的胸口,輕喘道:“我話還

沒說完。”

耳中聽著她虛弱的語音,他真想回身告訴她,他不想聽!想要她

別那么殘忍!但她聲音中透出的脆弱,也讓他的理智稍稍回來,心中

有個小小的聲音,不允許他就這樣走掉。

他站在那里內心掙扎良久,當年是他對不起她在先,她會愛上別

人無可厚非,如果今天他不能給她幸□,至少……至少他可以靜待她

找回那個該死的男人,雖然那樣做會讓他痛苦一輩子──

方自在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回過身,望著他一直深愛的

女人,□啞的問:“孩子的父親叫什么名字?”

這個笨蛋!

風琴仍然撫著心口,真想踹他一腳,她瞪著他,然后說:“他姓

方,名自在。”

姓方?他在心里重復,苦澀地想著,竟然還是本家兄弟。姓方,

名自在,合起來念就是方自──

“什么?”他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整個人像是被鐵錘K到,一臉

愕然。

在呆滯地靜默三秒后,方自在那一向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一張

嘴,突然開始結巴起來,“你……你你是說……他……他是……是…

…”

“你的兒子。”風琴微微揚起下巴,雙手更加抓緊涼被,他要是

膽敢說出一句侮辱她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我的?”胸中氣息一窒,方自在只覺得顛倒的世界一下子翻正

了過來,他不敢相信,像是機械人般僵硬的走向坐在床邊的風琴,然

后垮下來,激動地抓著她的肩膀,聲音顫抖的問:“他真的是……”

他竟然敢懷疑她?“你這個──”風琴臉一沉才要開罵,卻見他

跪了下來,猛地將她整個人緊緊抱住,几乎壓出了她胸肺中所有的空

氣。

“老天……”風曄是他的兒子,她懷了他的孩子,而且生了下來

……

胸中漲滿了無法言喻的情感,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愚蠢,他

怎會沒想到?方自在眼眶濕潤地緊緊抱著她,只能哽咽的重復,“老

天……”

抱著自己的男人,激動的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耳畔感覺到一股

濕熱的氣息,讓風琴將那些罵人的話全□到九霄云外,他是在乎的,

而且不是普通的在乎。

她有些放松了下來,下巴輕靠在他的肩頭上,輕輕吐出一口悶氣

。她閉上眼想著,為什么他的懷抱,總讓她覺得既安全又溫暖?

當方自在好不容易平復心中那股激動,他才有辦法開口說出其它

的字眼,“你什么時候知道……”

“方姨意外過世的那天。”

他一怔,“所以你那天才會剛好也在醫院出現?”

她沉默,沒有否認。那天她身體不舒服,所以去醫院檢查,醫生

卻告訴她,她懷孕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想說時,你已經說你要出國了。”她仍枕在他肩頭上,平靜

的回答。

他啞然,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所以你就不告訴我?”她的不信任真的讓他很痛心,他沙啞的

問:“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不負責任的人?”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方姨才剛過世,我只是不認為當時是告

訴你這件事的時候。”

“當時不是時候,什么才是時候?”他松開她,望著她木然的面

容,雙手扶著她的肩頭,忍不住生起氣來,這女人為什么總是喜歡把

事情一肩擔下?

看著他微慍的臉色,她僵硬的回道:“葬禮過后。”

聞言,他像是又被她揍了一拳。

媽的葬禮……他就是在那天告訴她他的決定,天啊,他那天到底

做了什么?她才剛知道自己懷孕了,他卻告訴她,他要離開……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深吸口氣,惱怒的抹著臉道:“你若說

了,我會留下的。”

“我不需要勉強得來的東西。”

他聽了氣得整個人站起來,“勉強?該死的,你懷的是我的孩子

啊!你究竟以為我是什么樣的雜碎?可以□棄我自己的孩子?”

面對他的指責,風琴也火了,冷聲道:“說要離開的不是我。”

“你沒有告訴我事實!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走了!”他氣急敗壞的

說。

“就算我說了又有什么差別?你想離開是事實,人留下了,心不

在有什么用?干脆放你走,大家樂得輕松。”

“你──”他瞪著她倔強冷傲的臉,一時啞口無言。半晌后,他

才軟化下來,嘆口氣煩躁的撥弄著亂發說:“當時媽死了,我只是…

…需要好好想想……”

想了十年?風琴□了下眼,極力維持面無表情的說:“用不著對

我解釋什么,反正都已經過去了,沒有再拿出來討論的必要。”她頓

一下又說:“你要是想認兒子,我不會反對,我只希望你不要答應他

你不可能做到的事。”

“什么意思?”他僵問著。

“不要讓他抱著你會留在台灣的希望,我不希望當你離開的時候

,還得不斷對他解釋,告訴他沒被人□棄。”

對她話中的指控感到生氣,他咬牙說:“我不會□棄我的兒子!



“我只是告訴你,他所會有的感覺。”風琴一派冷靜。

突然有種領悟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脫口問出:“那是你當時的

感受嗎?覺得被我□棄?”

她表情有一瞬的破碎,卻隨即恢復鎮定,將背挺得更直,冷著臉

說:“我不是小孩子。”

雖然她恢復的是如此迅速,他仍是將她努力藏起來的情緒看得一

清二楚。

他在心底嘆口氣,伸手將她硬帶入懷里,在她耳邊低聲說:“你

知道嗎?有時候……我真恨你這種該死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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