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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破布子的凝聚力
作者: 均	日期: 2014.06.11　　天氣: 　心情:

【鄉野生活情】•16
06-09-2014

破布子的凝聚力

我家後院種有三棵破布子樹，每屆炎夏成熟時，滿樹累累的果實粒粒珠圓，玲瓏可愛。
這樹稱為“破布子” ，是因為在熬煮它小小的果實時會一個個爆開，發出“卜卜”的聲音，因而得名。另外也因它的老葉色澤暗淡，狀似破布，因而有「破布木」之稱。
在昔日的農村，破布子是重要的菜蔬植物；它可是早餐稀飯佐餐佳餚，風味特佳，極為下飯，具有開脾健胃的功效，是我們農家艱辛度小月時不可或缺的副食。老一輩的人每每談起它仍津津樂道，緬懷不已。

台灣早期的農村多有栽種破布子的，零星疏落地散立在田間、山坡、乃至農舍院落裡。它倒不是為了點綴鄉間的景致，而是因為它有強悍的生命力，生長勢強又無需特別管理；它還能兼顧水土保持，防止水分流失。以前我家山坡上就有種幾棵，後來坡地賣掉時就移植到家舍後院。
破布子的生長旅程很奇特的，一年中有兩次落葉現象。頭一回落葉在春天，落葉後才開花；這次落葉很重要，因為若葉不脫落則開花結果少，甚至不結果。
花開後隨即又長出新葉，端午過後的六月天，當綠綠的果實慢慢轉成金黃色，它會第二次落葉。等到落葉完後，果實也成熟了。
母親在世時，每次落葉她總要仔細地把樹下的落葉打掃乾淨。她說〔由於早期的農作從沒不噴灑農藥〕，樹下掃乾淨可以防止成長中的破步子果實被白蟲黏附，否則煮破布子的時候的除蟲會很費工夫。今日想來，早時農戶辛勤的智慧是不容小覷的。

當破布子成熟時，父親負責砍掉整棵破布子樹，孩子們有的負責剪摘果實，有的負責沖洗，有的負責一顆顆去果蒂。這洗淨摘果蒂這過程也是很費工夫的；需要小心翼翼地不要讓樹子破皮，否則在煮食的過程中果漿會黏在鍋子裡。破布子不論產量多少，一定要在一天內就把它做完，不然摘蒂後的破布子會很快變黑色的，就不能煮了。
早期的農村社會，左右鄰居都會自動來幫忙，大家端著小椅子，還會自備小刀剪、大臉盆，一伙人就圍著邊工作邊話家常，這家做完了又換到另一家去幫忙。農村人家似乎都有個默契，哪一家農忙就齊聚幫忙，然後一戶戶地相互輪莊完成，這種互助的型式最能感受那股村人的凝聚力量。

煮破布子相當繁複；這功夫也有竅門的，每一步過程中若沒處理好，就會前功盡棄。
以前母親在時她累積一手煮破布子經驗：首先，煮破布子都是用大灶大鍋煮；水量要控制好！鍋內水以蓋過所有的破布子為宜；水太少會煮不透，煮不透的破布子可是會有很重的澀味，黏度也會不足。另外，要放多少醬油，何時放，也攸關做時是否能成型成塊。
煮破布子得用小火慢慢地煮，需時約四個小時；這期間幾乎是每五分鐘就得攪拌均勻。由於是大灶大鍋，光是攪拌那股費勁活兒也得輪流的，大家輪著看顧著破布子，怕它燒焦，怕它溢出，怕灶火熄滅，這守著大灶的光景倒像圍爐似的。
這當會兒也得同時忙著切薑、切蒜，準備甘草，以便快煮好時，把時作料放進去攪拌。破布子煮熟了大家還得迅速分裝成碗，否則很快就黏硬了，糊成一大鍋，這過程也都得大家同力合作。

製作破布子過程相當忙碌又緊湊，一家人總是忙得渾身汗水淋漓，但那種同心協力完成這烹煮傳統破布子的成就感，也換來一家人滿滿的微笑，開心地分享著這成果美食。就像煮好的破布子，那份黏稠的力道也緊緊凝聚著一家人的向心力，牽連著村人的群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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