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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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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鬼話...12:05 《前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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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無來無去無代誌-2
作者: 長風	日期: 2007.08.30　　天氣: 　心情:

他是有名的小吃師傅
拿手的水煎包最高記錄一天曾賣7千個
許多學徒來求手藝
他毫不藏私的指導
更輔導他們創業
他的一家子守著水煎包的攤位
每日早出晚歸的辛勤工作
也掙得一付闔第安康的家業

那天大兒子騎機車載他外出
被後面開來的一輛酒駕的汽車強力撞擊
結果
他兩腿全斷
兒子昏迷不醒...

酒駕的駕駛帶著老婆孩子到醫院
跪在床前懇求他的諒解
他看到眼前跪著的那個五歲的小孩
心一酸
伸手牽起那個小孩
不求一分一毫的簽了和解書...

然而這份善心並沒得到上天的恩待
他的大兒子昏迷數十天後才醒來
因為腦部嚴重受創而成為智障
他的媳婦得知這消息
竟然撇下兩個稚子和病夫
離家出走而不知去向

他無怨言的扛起一切
除了賣水煎包還增加鹹米苔目
和老妻跟小兒子日夜不休的拼命工作
賺的錢都用來醫治大兒子的病
和養育兩個孫子
他總認為只要兒子的病能醫好
媳婦就會回來
一家都回團圓歡樂如昔

當他不支倒地送院時
已經是肝癌末期
而且癌細胞急速擴張版圖
全身蠟黃得發亮的皮膚
包裹著一付瘦弱的骨架
發炎的肝臟堆積著腹水
讓他的肚子撐得像座小山...

他整天昏昏沈沈
時睡時醒
只要是清醒的時候
他就不斷的教我做小吃的方法
好像自知來日不多這些功夫還未傳承
水煎包肉臊飯肉羹麵...
那些獨門絕招的用料與作功
真正讓人驚嘆與佩服
然而
可惜的是我對餐飲是門外漢
對他講的都是一知半解
"如果能夠讓你看我做一次,讓我看你做一次....."他惋惜的說

最後
他在肝昏迷中走了~
從開始到結束剛好二十天
享年六十歲

當這位八十歲的老先生被救護車送來時
是很特殊的
儘管膀胱癌和大腸癌讓他在病床上不醒人事
但是一身的白西裝
絲質襯衫配上紅領結
在急診室裡的確相當突兀

然而更讓人側目的是
老先生的媳婦
某知名飯店的負責人
肥碩的身軀用掉半打香水
十指上至少戴四個鑽戒
她正扯開嗓門指天劃地的
在急診大廳對著醫生護士大呼小叫的吆來喝去

老先生的兒子某金融機構的高階主管
鎖著眉頭杵在床邊一臉的厭煩

雖然老先生一身入時的穿著
總覺得不對勁
因為他先生的手指甲又長又黑又髒...
果然
當西裝襯衫換掉
裡面的內衣褲酸臭泛黃污穢不堪
長期臥床缺乏翻身運動
造成臀部的褥瘡
大腸癌的腹瀉讓褥瘡的情況更嚴重的擴大
脫掉鞋襪雙腳厚厚的灰指甲
腳底乾裂脫皮一條條開口笑般長長的龜裂...

老先生還營養不良和貧血
血壓一直在75~85之間低檔徘徊
經過一天一夜的急救
全血一包一包的輸入
高蛋白和強心劑交替接力
終於把老先生從鬼門關拉回來
皮膚科也來會同
針對褥瘡和雙腳龜裂的傷口開藥
十天後老先生臉色紅潤
褥瘡和龜裂都已經結痂
全身上下乾淨清爽

這時他那媳婦來醫院
吵著要辦出院帶他回家
連主治醫師要將他留院檢查大腸腫瘤
她都不肯
後來醫師說
除非有看護跟隨照顧
否則出事醫院概不負責
那婆娘才不情不願的答應

於是
我坐救護車跟老先生回家
這是我所見過豪宅中的豪宅
除了讚嘆還是讚嘆...

在醫院享受慣空調的我
一進屋就趕緊找空調開關
只是按半天就是沒冷氣

等那婆娘隨後進門
我委婉的問她:我們家的冷氣開關在哪裡?
"這裡沒冷氣!!"她斬釘截鐵的說
"????..."
"這屋子隨便租人一個月能收十多萬
給這個老不死的住
每個月還要倒貼十多萬還要吹啥冷氣?!!"
"............."

從客廳的落地窗望出去
101大樓就在眼前隔著一層玻璃
裡外是天上人間
炎夏38度的台北市
唯一沒有冷氣的豪宅

老先生的房間朝西
午後太陽西照
整個房間如同火爐
那是一間佣人房
裡面只有一張躺椅
四處散落一堆堆的垃圾和髒衣物

把躺椅搬到客廳安置老先生
再動手清理房間
真無法想像一位生病的老人
竟然住在這又熱又髒亂的環境裡不知多久...

儘管只穿內衣和運動短褲
整天整夜全身汗流浹背
沖再多次的冷水澡都沒用
而我唯一能作的是
不斷的用冷水為老先生擦澡消暑
每次擦完
老先生巍巍顫顫的雙手抱拳高舉到額頭:"謝...謝..."
我們就這樣努力的和酷熱對抗

回家的第五天
老先生忽然大量血便
緊急送上救護車回醫院檢查
結果大腸多處腫瘤潰爛迸裂
動脈大量出血
隔天
不治身亡

當遺體遺物整理妥當
等待家屬接回善後
結果
最後是葬儀社的工作人員接走

從病危到結束
一再的通知聯繫始終沒有一位家屬到場親臨...

數天後無意中看到報紙頭版的一篇訃聞:
"...先嚴x公xx...病逝...子女隨侍在側...孝男xxx....孝媳xxx...敬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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