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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天真 (一)
作者:
°◦ஐ舞ܤ咲ஐ◦°
日期: 2005.11.08 天氣:
心情:
作者: 喬伊絲 布藍達
第一章
After Innocence
一九0一年 新港海邊
這是個燦爛的一天。莎菲不再后悔離開紐約市,參加她母親的周
末海灘聚會。
一手拿著素描簿,另一手抓著炭筆,莎菲停在沙丘頂眺望著海景
。藍色的大西洋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海與天几乎連成了一線。莎菲笑
了,仰頭面對太陽,草帽的帽檐遮住了大半的臉龐。總是在這樣美好
的日子里,莎菲才會想起除了工作室的四面牆外,還有著五彩繽紛的
世界。
而后足踝的抽痛將她喚回了現實。她不應該再多逗留。來到海灘
證實是個錯誤。的確,新堡美麗的海灘讓她完成了許多素描;一回到
紐約,她就會用油畫畫出來。但眼前等著她的還有整個晚上的社交聚
會;如果她跛得太厲害,只會讓自己更加困窘。珊娜請了一屋子的客
人度周末,麗莎菲忍不住感到恐懼。事實上,如果她能夠選擇,她會
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畫畫。但她并沒有選擇。
她答應珊娜要表現得活潑熱絡,而她會盡力取悅她的母親。
莎菲嘆了口氣,走下沙丘。不知道她母親的客人里有沒有她認識
的。她希望有。沉浸在藝術的世界里,莎菲几乎沒有社交生活可言。
她也無法像其他人一樣,輕松自然地和陌生人、或是僅有一面之緣的
人聊得開開心心。她的繼妹麗莎曾經告訴她隨便什么事都可以聊──
即使只是大廳里的一個漂亮花瓶。
聽起來容易。莎菲決定不去想今天晚上。反正也沒有人會預期她
是舞會之花。
莎菲一跛一跛地下了沙丘,隔几步就停下來休息喘氣。突然間她
的眼角瞥見了一抹白色。她轉過頭。一名男子悠閑地走過她下方的沙
丘;他顯然正要離開海灘,但是他并沒有看見她。
莎菲驀地停下腳步,忘我地留在原地。那名男子并沒有戴帽子,
一頭濃密的黑發和一身的白色套裝成了強烈的對比。剪裁合身的白色
外套敞開,下擺隨著風輕飄,手深插在奶油色的長褲口袋里。他是個
高大健壯的男子,但他的步伐卻矯健、優雅──令莎菲想起她在布朗
克斯動物園看過的黑豹。莎菲被迷住了。他的肌膚晒成健康的古銅色
;而且英俊非凡。
她想象畫下這位男性的健美典范。莎菲突兀地坐下來,打開素描
簿,她的心臟怦怦跳,畫筆飛快地動了起來。
“艾德!等等!”
莎菲的手凍住。一名女子正飛奔過沙灘,追趕那名陌生人。她的
裙擺撩高,露出一雙小腿。莎菲驚訝不已,認出是他們的鄰居何思蕊
夫人。為什么何夫人會這樣追著一名男子?她的心狂跳。突然間她明
白了。
莎菲嚴厲地告訴自己這并不關她的事。她應該離開。她試著盡快
完成那名佰生男子的素描,加了几筆。而后他男性低沉的聲音響起─
─醇厚的男中音,但又像絲一般溫柔。她的手定住。莎菲始起頭,被
那聲音迷惑了。她不自覺地豎耳傾聽。
思蕊緊攀著他的肩膀。她的身軀輕搖,似是不勝風力──或者是
在等著他的吻。
莎菲睜大眼睛。她的心跳加快。下方的發展正如她所想──所恐
懼的。她的手深深陷入了溫暖的沙地,忘了她的素描;也忘了她必須
在看到她無權看到的事情之前離開──但她無法移動,荒謬地被凍住
雜原地。
思蕊沙嘎的笑聲響起。莎菲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的鄰居緩緩地解
開了上衣鈕扣。
他納悶自己是否老了──他確實已經太老得不適合這種事。非洲
不只是磨練得使他更加玩世不恭,也說服了他生命中的許多享受是值
得等待的。既然清涼干淨的被單唾手可得,他無意在灼熱的沙地交媾
。此外,何思蕊數個小時前才離開他的床。
他的笑容譏誚。數個星期前他剛回到紐約時,在一次舞會中遇到
思蕊。思蕊嫁了一個比她大了許多的丈夫,現在是文君新寡。艾德一
向偏好寡婦;她們享受熱情,并不會感到罪惡感、或要求承諾。兩人
之間的吸引力是互相的;他們的韻事也一直延續至今。
這個周末,他們都是雷家夏屋的客人。艾德猜測他會被邀請是思
蕊安排的,但他并不在意。思蕊是個可愛的女人;他在床上、床外同
樣喜歡她。再說,夏天時的紐約熱得像地獄一般。他們的女主人雷珊
娜親切地安排了他們相連的套房。昨晚思蕊一直在他的房間里待到天
亮,但明顯地她并沒有像他一樣地厭足。
他納悶從什么時候起,他那貪得無厭的欲望在碰到個美麗情願的
女人時,竟然還燒不起來?
但他畢竟是個男人。他的視線由她盛滿欲望的棕色眸子,來到她
解開小外套的蒼白的手。思蕊成熟動人,而巨有副噴火身材;艾德發
現自己正被挑起。
“親愛的,這種事必須謹慎小心。”艾德慢吞吞地道。
思蕊的回答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嬌笑。她拉開小外套。下面她什么
都沒有穿,連撐箍也沒有。她的乳房大而白,乳頭像紅寶石般挺立。
艾德的唇角抿了抿。他嘆了口氣,他的手環往她的腰。“我今晚
會去找你。”他低沉沙嘎地道。
她輕喟一聲,仰頭露出修長的頸項。他的手技巧、嫻熟地撫弄著
她的乳頭,激起她的欲情。“艾德,我是如此地為你瘋狂。我無法再
等了。”
她的肌膚像絲般柔軟。他繼續撫弄她。他是個縱欲主義者,不可
能不享受現在所做的事;而且他的褲子正痛苦地繃緊。欲望及理智在
他的內心交戰;他對她綻開個迷人的笑容。“我們已經成熟得了解等
待的樂趣。”他慢吞吞地道,輕吻一方乳頭,拉好她的上衣,迅速有
效率地扣回鈕。
她抓住他的手腕。“艾德──我不想要等。我已經無法等了。”
“你當然可以等,”他喃喃地道,再次展開笑容。“我們兩個都
知道等待會比較好。”
她突強伸手握住他的堅挺。“你能夠等嗎?”她沙嘎地低語。
“甜心,在沙地里打滾是很不舒服的。”她挫折地嘆了口氣。“
我害怕你會回南非,我會失去你。”
他笑了,有些不情願地拉開她的手。“該死地絕不。”他道,而
且是認真的。艾德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將她擁近,正要輕吻與她道別
,突然間某個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吃了一驚。
他的視線迅速地掃過長著小灌木的沙地。他睜大了眼睛。一名偷
窺者蹲在沙的后面。
他咽回了他的驚訝,迅速地別開目光。但那對大大的熱切眸子,
及漂亮的心形臉龐仍停留在他腦海。那名偷窺者是一名年輕女士,戴
著一頂系藍緞帶的草帽,并明顯地被他們的情景迷住了。
思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仍然一臂環住她,突然間他的男性已經
像大炮般挺立。
艾德感到一陣強烈的興奮涌上來。他拉近思蕊吻住她,納悶那名
偷窺者究竟看到了多少及是否會離開。他發覺自己真的墮落到了極點
,因為想像那名年輕女士看著他,要比真正的行為更刺激。在沙地上
交媾不再被他視為畏途了。
他親吻思蕊,清楚地感覺到被觀看。他深深吻著她,舌頭逗弄著
她的,擁緊她抵向他男性的堅挺,直至她大聲呻吟,身子攀向他。她
的膝蓋軟弱無力,全靠他的支撐。當他放開她時,他看見那名偷窺者
凍住在原地,像是被催眠一般。她仍沒有離開沙丘后,但她的帽子被
吹走了,露出一頭金色的秀發。即使隔著好一段距離,他可以感覺到
她的興奮。她并不知道他看見了她。
他的手往下,解開長褲的鈕扣,呼吸變得急促粗重。他的心并不
贊成他所做的事,但他的男性已勃然解放。他聽見一聲驚喘,也知道
那并不是來自思蕊,后者的眼睛仍然緊閉著。“來吧,甜心。”他低
語,磨蹭著她的乳頭,盡管他的良心痛斥自己驚世駭俗的行為。但他
無法停止在心里看見那名偷窺者;無法停止想像她正目睹的一切。他
讓思蕊的手覆住他,再次尋著她的唇。他沿著她的頸項、鎖骨往下吻
,解開她衣裝的束縛,將一顆鮮紅的乳頭含在口中。思蕊崩潰了,但
艾德早有准備。他接近了她,緩緩地將她放在沙地上。
一會兒后,他雙膝跪倒在地,撩起思蕊的裙擺,一個流暢熟練的
沖刺深深進入了她。他在她體內移動,掙扎著控制自己,清楚地察覺
到血管內血液的沸騰擴張。他感覺仿佛有兩名女人躺在他身下。實然
間他想知道那名金棕色頭發的女子是誰。而后他再也無法承受更多,
在釋放的同時,他抬起頭,瞥見一對大睜的眸子及紅通通的臉龐。一
會兒后當他再次抬起頭時,那名偷窺者已經不見了。
艾德閉上了眼睛。他究竟是怎么了?他感覺羞愧不已,更糟的是
,他在害怕。突然間他明白他那浪子的名聲并不像他原以為的夸張。
莎菲在回到屋子的路上絆了好几次。院子里有人在打槌球,但她
不想被看見。不,她不能被看見──在她目睹的事情后不能。她的臉
龐灼熱通紅,她無法正常地呼吸,珊娜會立刻知道事情不對勁,并追
問原因。
莎菲避開屋后的草坪,盡管這意味著她必須走較遠的路回到屋子
。她繞過沙丘,來到屋后的網球場。幸好沒有人在球場上。她再也忍
受不了右足踝的劇痛,似乎每走一步,都痛得更加厲害。她低喊一聲
,再也支持不住,倒在球場后方的沙地上,以手覆往臉。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做出這種事。當她遇上了那對愛侶歡愛的局
面時──其中之一還是她的鄰居──她應該轉身離開的。但她沒有。
她完全無法控制她的身體及靈魂。她留了下來,一直待到了最后。
莎菲的身軀劇烈地顫抖。像那樣被親吻、被擁在那樣的男人懷中
會是什應感覺?
莎菲趕走她脫軌的思想,伸手握住右足踝。她留下來看完全部已
經夠糟了,更糟的是還有這樣的想法。過去她從不曾沉浸在這樣的幻
想里,現在也不是開始這么做的時候。她永遠不會知道那是什么感覺
,而且她清楚得很。
莎菲按摩足踝。她呻吟出聲,淚水涌上了眼眶,但是因為腳部的
劇痛,或是心里更深的創痛,她無法知道。
莎菲堅決地眨去淚水。他們并沒有看到她;她的秘密還算安全。
至少思蕊沒有看見。有一晌她以為那個男人瞥見了她,但那應該是她
慌亂先的錯覺,不然他應該會驚喊出聲,停止他正在做的事。
莎菲繼續按摩著疼痛的足踝──她不能去想他剛剛做的事,及他
當時的樣子。的確,那名佰生人是個英偉的男子。現在莎菲知道為什
么在藝術學院里,女子被禁止參加有裸體男性模特兒的課程了。
她苦笑一聲,緩緩站了起來。一陣劇痛由足踝竄到了臀部。她咬
緊唇,阻止自己痛喊出聲。珊娜會說是她自作自受,一個人走去海灘
。
但有時候莎菲實在厭倦透了被拘禁在屋內,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地
自由活動。通常在她畫畫時,除了指導老師或模特兒外,她總是一個
人。在紐約市關了兩個月后,今天她只想出去透透氣。她向來很少出
到戶外,特別是到海邊。結果出去這一趟就出了差錯!
她的呼吸終于平穩下來,她的手也不再劇烈顫抖。她納悶海灘上
的那名佰生人是誰。她知道他叫艾德,但那對她毫無意義。莎菲閉上
眼睛。“你這個傻瓜。”她低語。
像他那樣的男人是不會多看她這樣古怪又跛腳的女人一眼的。
“雷夫人?”
珊娜轉過身,直覺地綻開個愉悅的笑容。她人在小沙龍里,背對
著陽台。陽台下方的草地上,數名賓客正在打槌球。珊娜看著這位略
嫌肥胖的年輕人,試著回想他的名字。
她想起他是麥海雯的一個窮遠親,剛剛由哈佛的法學院畢業,正
要在紐約開業。梅雯出國去了,臨走前要求珊娜邀請她的遠房堂弟參
加一、兩次她的周末聚會,讓他認識一些上流人士。單身漢在聚會里
總是受歡迎──即使是沒有高貴血統的貧窮單身漢。“你好,麥先生
。在這里玩得愉快嗎?”
他的笑容頗迷人。如果他減個几磅,應該滿有吸引力,珊娜想著
。“我過得很愉快,雷夫人。我還沒謝過你邀請我,你的屋子真是富
麗堂皇。”
珊娜在心里畏縮了一下──這個人真是俗氣。“我的家一點也比
不上我鄰居的富麗堂皇,亨利。”看在梅雯的分上,她把話說得含蓄
了些。
“雷夫人,我看見你的女兒去了海灘。”他臉龐脹紅了。
珊娜并不驚訝他對莎菲有興趣。十七歲的麗莎已經吸引了許多仰
慕者,只等她年滿十八歲后就認真追求她。嬌小黑發的她是如此地純
真動人。“麗莎去了海邊?我記得她今天下午在打網球。”她要怎么
告訴這名年輕人他是高攀了?他不是智障,就是太過野心勃勃。
但亨利令她吃了一驚。“不,雷夫人。我看到的是你的女兒莎菲
,不是你的繼女。”
珊娜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他結巴道。“我以為是莎菲。畢竟,我們還沒
有被正式地介紹過。她有一頭金發,中等身材,”他急忙道。“我希
望能和她正式認識。”
珊娜仍未自驚愕中恢復過來。她明白自已被梅雯設計了。麥亨利
參加她的派對絕不只是為了認識一些對他的律師業務有利的人士,而
是垂涎她的女兒。莎菲明年五月就二十歲了,而且眾所皆知,她的父
親留給了她一筆為數不少的信托基金。
事實上,歐杰克死后留下的遺產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特別是珊
娜。她仍然不明白為什么一名愛爾蘭工人可以在他們在一起的短短六
年內成為建筑商,并聚積到上百萬的財產。
“雷太太?”
珊娜回復過來,試著控制身軀的顫抖,但她的憤怒是因為想到杰
克,特別是他留下來的錢──或是因為這名年輕人膽敢不自量力,追
求她的女兒?珊娜強擠出笑容。“你一定是弄錯了,莎菲不會去海邊
。”
亨利愣了一下。“但──但我很確定是她。”“她跛著腳嗎?”
亨利大吃一驚。“抱歉?”
“你一定知道她的腳跛得很厲害。”
“我知道因為她小時候一次不幸的意外,她的走路有一些不平穩
。”
她知道梅雯為什么對她的遠房堂弟美化莎菲的情報。珊娜再次擠
出笑容。“她的跛腳是因為一次‘可怕’的意外。九歲那一年,她摔
下了樓梯。她跌斷了足踝,沒有愈合好。她的足踝整個扭曲了。梅雯
沒有告訴你我女兒是個跛子?”
享利的臉龐變得愈來愈灰白。“我不知道。”
珊娜繼續道,這次的笑容比較出自真心。“當然,我很樂意介紹
你認識她。雖然她已經二十歲了,還從沒有過追求者。”
“我……我明白了。”
“來吧──我們去找她!”珊娜輕觸他的手臂,不容許對方拒絕
。
莎菲到了屋子里的廚房入口時,不只是為了右足踝的疼痛筋疲力
盡,而且心亂極了。她剛剛發前她把素描簿留在海邊。
莎菲的畫作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几乎可以說是她的生命意
義,而她從不會不小心地丟了素描簿。這也證明了看見那對男女在一
起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她停在狹窄的走道上,喘一口氣。一名仆人經過,問她是否不舒
服,并告訴她珊娜在找她。
莎菲看著自己。她的衣服亂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她母親會怎么說
,而且珊娜一定看得出有事情在困擾她。當然,珊娜絕對猜不到她心
亂的理由。
因為腳痛,莎菲跛得比往常更厲害。她進到了大廳。她母親正在
綠沙龍和一名年輕人說話。
“莎菲!你來了!我們到在處找你。亨利說你去了海邊,真的嗎
?”珊娜的眉頭挑起,看見她女兒邋遢的樣子。
莎菲頓了一下。她母親走過來,那名年輕男子跟在后面。珊娜始
終是如此地優雅美麗,她的體態輕盈,有著一頭烏黑的頭發,及象牙
般潔白的肌膚,而且她才三十六歲。她懷了莎菲那年十六歲。她經常
在猜想她美麗的母親是怎樣被她英俊、充滿魅力的父親迷住的。十四
年前,如果歐杰克不是被迫逃離紐約,他們的生活又會是怎樣?她是
如此地想念他、愛他;這份心始終不曾改變。
莎菲強擠出笑容。“我很抱歉,母親。我去海邊素描。”
珊娜眨了眨眼睛。“你一個人?”
莎菲點點頭。
珊娜轉向那名男子;他似乎很緊張。“我告訴過你我的女兒也是
名藝術家嗎?她在藝術學院念書,并經常在家里她的工作室畫一整夜
。她想成為畫家。”
莎菲對她母親眨了眨眼。珊娜從不曾公然提起她對藝術的執著。
雖然在學院里也有和她一樣全心投入繪畫中的女子,但一般說來,對
藝術,而不是丈夫感興趣的女子總是被視為怪胎。莎菲著向那名年輕
人。他勉強搖頭,回答珊娜稍早的問題。莎菲可以了解他的沮喪。
“沙菲非常地有才華,”珊娜微笑道。“親愛的,讓我們看著你
今天畫的。”
莎菲的身軀僵住,想起她的素描簿還留在海灘,及留在那里的原
因。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的素描簿在房間,”她勉強道。“我會
很樂意改天拿給你們看。”但她看著珊娜,納悶她母親的意圖。珊娜
一點也不贊成她對繪畫的投入,也絕對不會提議她拿作品給客人看。
“我想介紹你認識麥亨利,親愛的,”珊娜道,將那名年輕男子
推向前。“他是麥梅雯的堂弟。他剛剛由法學院畢業,正要在紐約開
業。”
莎菲禮貌地露出笑容,看向那名年輕人。他顯得十分不自在。她
伸出手,猜得出他不自在的原因。他大概認為珊娜是在做媒,但她根
本不是。莎菲甚至不曾進入社交界──因為她根本無法跳舞。
那并不重要。莎菲一心只想成為職業畫家。她從不曾天真得以為
會有男人想要娶一名跛子老婆,更不用說她只想當個畫家。多年前她
和珊娜已達成協議;珊娜不會勉強她結婚,或是替她找丈夫。那只會
是一種羞辱,而且也不可能成功。莎菲會全心投入她的真愛之中──
她的繪畫。
那樣最好。她們已經協議好莎菲滿二十一歲后去巴黎學畫。那兒
她可以親炙大師們的風采,甚至拜在她最崇拜的畫家塞尚或莫內門下
。
莎菲看向麥亨利。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他不知道她根本無意婚姻
,還以為他被視為丈夫的人選。莎菲深吸了一口氣,綻開笑容。“你
好,麥先生。恭喜你了。你由哪所學校畢業的?”
亨利和她握了手,但立刻就放下來。“很……高興認識你,歐小
姐。我……我由哈佛畢業的。”
珊娜微微一笑,托辭離開。剩下他們兩個獨處后,麥亨利顯得更
不自在了。莎菲也臉頰灼熱。都是她母親讓她處在這么尷尬的情境下
。“那實在是了不起的成就,表先生。”
他看著她,潤了潤唇。“是的,謝謝你。”
莎菲再次強擠出笑容。“哈佛很不容易進去,不是嗎?”
他還在瞪著她看。“的確。”
“你一定很引以為激。”她挪動了一下身子,減輕疼痛的足踝負
擔,但她并沒有提議他們坐下,一心只想離開找到麗莎。她的素描簿
還在海邊,而她想要畫完那名字叫做艾德的黑發陌生人。
“我們……嗯……散個步吧,歐小姐?”
莎菲深吸了口氣,再次擠出個明亮的笑容。“噢,通常我會很樂
意,但恐怕我必須先回房間休息,及為今晚的聚會打點一下儀容。”
他遲疑了一下,明顯地松了口氣。“當然,歐小姐。”
莎菲微微一笑,同樣松了口氣。他們很快地由相反方向離去。
“莎菲──不在那里!”麗莎喊道,反手關上莎菲臥室的門。
莎菲的身軀劇震。她疼痛的足踝裹著白棉布,浸在鹽水里。“它
應該在的!你沒有找對地方吧?”
麗莎有著一頭漆黑的秀發,及細致的美麗。她喊道:“我找了!
我由網球場旁邊的小徑開始,一直到你說可以看見海洋的沙丘──沙
丘下方有一條小徑。但它不在那里。不過我找到了你的帽子。”
“老天!”莎菲沮喪地道。“有人拿走了我的素描簿?但是為什
么?”
“我真的每個地方都找過了。”麗莎道。
莎菲几乎沒有聽到。“現在我要怎么畫他?”
麗莎輕融莎菲的手。“畫他?畫誰?”
莎菲茫然地看著她的繼妹。
麗莎詢問地看著她。
莎菲突然明白自己所說的。她深吸了口氣,平靜下來。“我在沙
丘上素描時,看見這名風度翩翩的男子由下方的小徑走過。我畫了一
張他的草圖。當然,他并沒有看見我。”她知道自己的臉紅了。她是
省略了部分的事實,但她不可能告訴她的小妹她所看到的。
稍早在沙灘上發生的事始終拒絕離開她的腦海。她忍不住想起他
,想著他和美麗的思蕊所做的事。即使是現在,她仍然恬不知恥地回
想他在最終時狂喜的表情。她心里想的實在是太不淑女、太邪惡……
太過不安了。莎菲無法相信她這么執著于他們兩個人──執著于他。
回到房間后,一整個下午,她一直在想著要怎么畫他,選擇什么樣的
構圖及色彩。她打算將她所見到的稍微改變,達成戲劇性的效果。
“他是誰?”麗莎問,深感興趣。
“我不知道。她叫他艾德。”
“她?他不是一個人?”
莎菲真希望自己沒有多嘴。“不。”她道,拒絕看向麗莎。她怎
么會說溜了嘴?
麗莎已經坐在莎菲的椅子扶手上。“你一定是說狄艾德!”她興
奮地喊道。
麗莎的話引發了一波的恐懼及期待。“誰是狄艾德?”
“昨晚我在晚餐之前見到他──噢,我多么希望你也在場!如果
你昨天到達這里就好了!”
莎菲誠摯地希望她在海灘上看到的男子不是她母親派對上的客人
。她誠摯地希望再也不會看到他,不會直視進那名男人的目光。
莎菲的胃在翻攪。“他黝黑英俊?”
麗莎看了她一眼。“不只是英俊。他是如此地風流瀟洒,充滿男
性氣概!”她降低音量,傳向莎菲。“而且危險!”
莎菲的臉色發白。不──麗莎不可能是在談論她在海灘上看到的
男人!他不可能是他母親的客人!不可能!
“派隊上的女人為他瘋狂,”畫莎繼續道。“所有的女人都覺得
他迷人──包括客人和女仆。甚至你母親也看了他不只一眼。”
莎菲感覺糟透了。她握緊拳頭──害怕她們說的是同一個人,而
且他現在正在她的屋子里。
“他的名譽比黑夜還黑,莎菲,”麗莎興奮地低語。“他們說他
身上隨時帶著一把小槍;他專門走私鑽石──偷來的鑽石,而且他是
名浪子!”
莎菲驚喘出聲,脈搏加速。她閉上眼睛,心里浮現那名男子的面
容。盡管他的氣質從容優雅,她可以輕易地想像他走私鑽石……或是
引誘年輕純真的女孩。她拿起她看到一半的小說,拼命用它扇著臉。
“我相信謠言是過度夸大了。如果他這么卑鄙,珊娜為什么還邀請他
來派對?”但她自己已經有一半相信了。
麗莎笑了。“因為他一點也不卑鄙,莎菲,盡管他所做的一切。
他們說他在非洲受了傷;那使得他像個英雄!屋子里的許多女士已經
視他為金龜婿。畢竟,他富可敵國。我實在等不及你和他碰面了,莎
菲。這次即使是你也會迷上他的!”
“聽起來你已經迷上他了。”莎菲道,驚訝自己的語氣竟如此地
平靜。
“我是迷上了,但他絕對不適合我。爸爸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人
追求我──而且我們都清楚得很!”但麗莎的黑眸依舊閃著光。“昨
晚大家都就寢后,他和一名女士在陽台上。我看見他們了──他擁抱
她的方式!他吻她,莎菲!”
莎菲的身軀凍住。“誰?”她沙嘎地問。“他和誰在一起?”
“你不會相信的──我自己也無法相信!是何思蕊!”麗莎倚近
她。“我聽說她想要和他結婚!”
莎菲無法回答。她終于明白她在海灘上看到的男人正是狄艾德,
而且沒多久她就會和他面對面。老天,在她看到的一切后,她怎么可
能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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