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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我想認識你
作者: ☆圓滾滾a☆☆羊ㄦ 日期: 2004.04.09  天氣:  心情:
給妳一杯咖啡的時間,

給我一次續杯的機會,

在咖啡因的迷醉裡,

好想認識妳……



之一

我 想認識妳,我一直很想這麼告訴妳。

這句話說起來一定會很蠢,我知道,聽起來很像小男生第一次彆腳的向女生搭訕,我可不希望在妳眼中看來像個蠢蛋。

但真的,我想認識妳。


我 想認識妳,其實如果我這麼對妳說也蠢。
因為我早已熟知妳的生活作息,在這咖啡館裡。

我知道妳每天下午兩點左右會出現,帶著一副惺忪的睡眼出現,以一種慵懶的姿態,出現。

妳習慣點一杯熱咖啡,待一個鐘頭左右,看一本雜誌,坐在最隱密的那個位子,一副不想被打擾的模樣。
妳只看ELLE雜誌,有時妳會拿出筆抄寫一些東西。

我總是在妳離開之後,急急忙忙的翻閱那本雜誌,猜猜看到底是哪些文字吸引妳的興趣,竟能讓妳費工夫抄寫。
妳總是隨身帶著一隻藍色的水性筆,然後抄寫在餐巾紙上。

我已經為妳準備好了一疊漂亮的信紙供妳寫字;雪白的信紙,我想是最適合妳的顏色。
但我不敢告訴妳,因為妳還不認識我。

妳總是向我點一杯熱咖啡,妳會送給我一個微笑,然後向我說聲謝謝。

妳的微笑,妳的謝謝,成了我每天的期待,要不是因為妳,我是不會心甘情願待在這咖啡館裡的。


但 也有例外的時候。

有幾次妳提早來到,這種時候妳通常會午餐,妳會慢慢的吃完,然後露出一副滿足的表情,
像個孩子似的,我喜歡妳孩子似的滿足神情。

我想認識妳,但其實我早已認識妳。

妳總是一個人來,妳每天得喝一杯熱咖啡,還有,妳的微笑好美。
我猜不出妳大概幾歲,妳是什麼職業,妳為什麼總是一個人。
妳看起來相當年輕,打扮簡單卻又入時,還有,妳的聲音很好聽。
我猜想妳可能剛畢業,沒有工作,否則妳不會那麼優閒。
還有,妳的身影看來好孤單,我好想認識妳,我捨不得看妳孤單。
妳是一個謎樣的女孩,我想認識妳。

一連好幾天,妳沒再出現,我很擔心。
我坐立不安,我心神不寧,擔心妳是不是病了,擔心妳會不會消失了。
我擔心再也看不到妳,看不到妳的微笑,聽不到妳向我說謝謝。

我還沒有告訴妳,我想認識妳。

嘿!新的ELLE又到了,妳看了沒?
我為妳準備好的那疊漂亮的信紙還擺在我的床頭,妳會不會喜歡?
妳這次又想抄寫什麼文字?是陶子的專欄嗎?我是不是猜對了?
我就要去當兵了,我擔心再也看不到妳,我很想向妳說聲拜拜。


媽 媽看出我的不尋常,我是她生的,她知子莫若母。
這家咖啡館是她的夢想,在這段時間裡,她要我幫忙,從畢業後到當兵前。

剛開始我很不願意,但現在我感激她,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不會有機會認識妳這樣一個女孩。

嘿!我好想認識妳,妳去哪了?
是不是找到更好的咖啡?
會不會也有一個男孩這樣的暗戀著妳?
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沮喪,媽媽沒說什麼,她只說隨緣吧!並沒有說破。

她總是淡淡地不多說,
就像她從來沒有說為什麼執意要擁有這樣一家咖啡館,為什麼要堅持最好的咖啡。
也沒有說爸爸去哪了?什麼時候會回來?真的會回來嗎?


一 個星期後,妳又出現。

「熱咖啡,謝謝。」然後妳微笑。

我感覺靈魂又回到我的身體裡,
我拿了最新的那期ELLE給妳,妳有些意外,有些驚喜。

「謝謝。」妳又說。
「送給妳。」我說。

妳不解,但我走開了。近情情怯,是不是這樣解釋?
妳沒翻開看,或許是妳不用急著在這裡看完,我躲在吧台裡,猜想。
原來妳有事忙,妳拿出幾本相簿,我不經意的走過,原來妳出去旅行了一趟。
我無法近看,我只大略看見照片裡的陽光明媚,所有的人都笑得那樣開心,我嫉妒他們,竟能認識妳,和妳一同歡樂。

要珍惜呀!我真想告訴他們。


妳 好像在趕時間,看完後,一口喝乾了咖啡,起身、買單,原本想將ELLE擺回架上的。

「我是要送給妳的,請務必收下好嗎?」我急急阻止。

妳還是不解,但微笑著道謝,離開。
我怔怔望著妳的背影在我的視線裡縮小、縮小。
最後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裡。

我有點遺憾妳沒在這裡看完那本雜誌。
今天是我在這裡守候妳的最後一天,我明天就要入伍了,那微笑只能存在於我的記憶裡了。

我想認識妳,我還是沒有勇氣這麼說出口。
我甚至連拜拜都忘了說。
隨緣吧,最後我想起媽媽的這句話。

我只是在想,要經歷過多少的悲傷,才能釋懷地說出這句話呢?

嘿!我想認識妳,別忘了翻開那本雜誌,看看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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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我 習慣每天到這裡喝一杯熱咖啡、看一本雜誌,和自己待一會。
當我需要獨處的時候,就會到這裡,和自己待一會,陪自己喝一杯熱咖啡。

我不會帶朋友來。
和朋友的聚會,我們總是去熱鬧的地方,這樣安靜的咖啡館,不適合喧鬧,只適合獨處。

我將這裡當成最自己的地方,我甚至不希望任何認識我的人,知道我會來這裡。
每當我想把自己藏起來的時候,我總是來喝一杯熱咖啡。
你絕對無法想像一杯好用心去煮的咖啡,會透過嘴唇,穿過喉嚨,帶給人多大的感動。
因為你從來不喝咖啡。

真的,它不僅溫暖了我的胃,也溫暖了我的心,還溫暖了我的冬天,沒有你的冬天。

到後來它成了我的習慣,我開始分不清楚,我究竟是醒來為了喝它?抑或為了喝它而醒來。
其實我分不清楚的是,我是為了獨處而來到這裡?抑或為了來到這裡而獨處。

它是我最自己的地方,它有我喝過最用心的咖啡。


我 不快樂已經很久了。
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感受不到存在的價值,沒有過被需要的責任。
不快樂的原因,是該追溯於父母的離異吧!

他們在一起總是不快樂,分開後仍然不快樂。
他們認為虧欠我,於是給予我大量的金錢。
他們對於我的要求,只是好好活著,還有,快樂一點。
但是一對不快樂的父母,如何能夠教養出快樂的女兒?

那麼,你會讓我快樂一點嗎?
「我把妳捧在手心裡疼。」你曾經這麼對我說過。

那時候我們只是學生,我們好快樂,和你在一起,我好快樂。

你不喝咖啡,不抽菸,不喝酒。
你只想畢業後找到一份好工作,讓你的父母不用再做粗活,讓我,快樂一點。

但是,我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快樂的?
你一定不肯承認吧!我們背景的懸殊令你不快樂。

你批評我的金錢觀,你不滿我的無所事事,你不以為然我的父母以大量的金錢慣養我。
其實你知道嗎?你批評的,正是你心底對於渴望的投射。

我好想問問你,金錢真的就能帶來快樂嗎?你也答不出來了對不對?
終究該分手的,不是嗎?


畢 業後,我們的生活陷入極大的差異,你有你的事業要忙要努力,你有你的理想要達成。

你開始分不出時間給我,你的女友,你要讓她快樂一點的女友。
捧在手心裡疼,不再是你送給我最珍貴的禮物了﹔而是分手時,你落下的眼淚。

你說對不起,我們到底不適合在一起。

如果我用四年的時間來愛你,那麼親愛的,我又該用多久的時間來忘記你?
聰明如你,會知道答案嗎?
為什麼又突然想起你?在分手將近一年後。

我閱讀著雜誌上陶子的專欄,關於前男友回過頭來找她的心情。
我急急忙忙拿出筆,找了餐巾紙抄下來。
我只是想,或許哪天你倘若回過頭來找我,我也能學學她,這樣率性地同你說話。
雖然我也知道,這只存在於自己的空想裡。

你大概不會再來找我了吧?因為你忙。捧在手心裡疼,不再有了。
我大可去買一本雜誌的,但我卻喜歡用手抄寫的感覺,那是我的,我寫下來的。


我 常常抄一些她的文字,我想學一些她的勇敢,想自己也堅強一點。
而我到底還是軟弱,我總是偷偷落淚,還好我總是坐在最隱密的位置。
但還是被他看見了,那個總是將熱咖啡遞給我的大男孩。
他無意間瞥見,但他什麼也沒說,也不打擾我。我感激他的體貼。

陽光似的大男孩,看起來好年輕的感覺,和世故的你,有著極大的差異。
我總是向他點熱咖啡,然後微笑道謝。除了微笑,我究竟還能表達什麼?

到後來它成了我的習慣,我開始分不清,我究竟是為了咖啡而微笑?抑或為了微笑而喝熱咖啡。

我對咖啡上癮,但我對愛情膽怯了。
那個陽光似的大男孩。

我決定離開一陣子,和朋友出去旅行。

「咖啡還是茶?」飛機上,空服員親切地問;同樣的微笑,但帶給我的溫暖卻截然不同。

「咖啡,謝謝。」我啜了一口咖啡,皺了眉頭,我知道,我是離不開的。


回 國後,睡了一天調時差。

隔天在上咖啡館之前,我迫不及待先去拿了沖洗好的照片。
已經好久沒有那樣開懷大笑了,我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開心的表情。

但我發現他的神情和往常不太一樣,他顯得心事重重,大概是為了愛情而煩惱吧?
像他這樣的男孩,應該會有一個相稱他的女友。

我嘆了口氣,心情糾結,或許我不該將這裡當成最自己的地方。
我想我開始無法在這裡獨處了,因為我開始在意某些事情。
一口氣喝乾了咖啡,買單,將他遞給我的那本雜誌擺回架上。
但他卻堅持那是要送給我的。

為什麼?是感激我長久的消費嗎?我不得其解。


回 家後,花了一晚的時間整理行李,臨睡前才想起那本雜誌。
看看吧,我想。

翻開雜誌,我在專欄的那頁,看到幾張雪白的信紙,上面寫著滿滿的字。

開頭是:我想認識妳;而結尾:別忘了翻開那本雜誌,看看它,好嗎?

好呀,我啞然失笑。
可愛的大男孩,好呀。我明天再告訴你。

但隔天我到了咖啡館,卻不見大男孩的蹤影,我感覺到有種失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那位婦人替我遞上咖啡的,她微笑的凝視著我。
她告訴我關於大男孩的事,還有,他們是母子,而這裡是她開的店。

「我看得出來……」她說,然後微笑,一切彷彿盡在不言中。

我們聊得很愉快,沒想到她最後竟然問:「要不要來這裡打工呢?我們很需要一個人手。」

需要?
「好呀。」我怔怔的說。

親愛的大男孩,或許這次換成我來等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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