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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用感覺談戀愛之第六集 《前一篇 回她的日記本 後一篇》  這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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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愛你不簡單【1】
作者: °◦ஐ舞ܤ咲ஐ◦° 日期: 2005.10.05  天氣:  心情:

第一章 作者:謝上薰小說集

蓬萊院閉天台女,畫堂畫輕人無語。拋枕翠云光,繡衣聞異香。

港來珠瑣動,驚覺銀屏夢。慢臉笑盈盈,相看無限情!

五代﹒李促(菩薩蠻)

落雨的午后,秦寶寶正在海棠春睡著,像個初生嬰孩般恬然入夢

,唇邊噙著一朵笑靨,額心一顆米大的朱砂痣和清淡幽渺的體香,將

她與生俱來、巧奪天工的美貌陪襯得更加特殊,任何人只要見過她一

面,無不留下深刻的印象。

衛紫衣悄悄走來,唯恐驚擾了她的好夢。他想,這孩子一定悶得

慌了,否則往常這時候,很難得見到她的人影。她才不肯乖乖待在屋

子里,最喜歡到后山去玩耍。說也奇怪,她就是有一腦門子層出不窮

、千奇百怪的花樣好玩,端的是古靈精怪,天生的鬼靈精!

怪不得,那些好事者會封你一個“玉女巧仙”的名號。他笑吟吟

地凝望她,暗自沉思:金童與玉女,閻羅和巧仙,“金童閻羅”配“

玉女巧仙”,真虧得他們想得出來,難道我對寶寶的情意,明顯到人

盡皆知嗎?

可不是,就因為有他這號大哥,而今江湖上一提到“玉女巧仙”

秦寶寶,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寶寶十六歲了,整整有一年的時間不曾到江湖上走動──

順便惹是生非,捉弄一票江湖男女來玩玩──倒不是她不想而是

不能夠,天教她悟徹“一物克一物”的道理,讓她遇見衛紫衣這樣厲

害的大哥,她的偷溜絕招半點也派不上用場。几次失敗之后,開始自

得其樂的挖掘潛藏于“子午嶺”上種種新奇有趣的好玩事物。到山中

搶取好看的石子,回來洗出特殊的紋路,放于掌心觀賞﹔蹲在土牆邊

看螞蟻搬家,看昆虫打架……

她不到江湖上走動,江湖人卻開始對她的事跡津津樂道、議論紛

紛。因為,她打出世就被當成男孩子養在少林寺,當真前無古人、后

無來者﹔因為,她是當年轟動武林、威震黑白兩道和綠林道的“萬邪

聖醫”秦英及“武林第一美女”馮香蝶的唯一骨肉,據說她承襲了母

親的美貌和父親的性情﹔因為,她和江湖人聞名色變的使毒世家四四

川唐門有著極深的淵源﹔因為,她與人稱北方一只鼎的“金童閻羅”

衛紫衣一見投緣,能夠患難扶持,生死與共。

放眼江湖,有誰的來歷比她更特殊、更顯赫?

為了她,衛紫農可以涉險赴西北“黑蠍子幫”的地盤拯救她﹔為

了她,他寧可開罪少林寺,也要把差一點燒掉藏經閣的寶寶帶回來,

除了舍不得她受罰,也因她是女兒身的真相很難再隱瞞下去﹔為了她

,他能夠一擲千余,為她蓋一座專供她生活起居的繡樓──雖然她連

繡花外都沒拿過,但閨女住的樓閣不叫繡樓又該叫什么?

寶寶給它封了一個很雅的名字:“忘憂園”!可知它絕非一般的

閨秀樓閣,絕對的與眾不同,所以吸引了一度抗拒搬離大哥住處的寶

寶遷居進來。

圍繞在閣樓四周的庭園布置,就不是一般姑娘家喜愛的假山流水

、涼亭拱橋,這些東西寶寶看得太多了,對她產生不了吸引力,衛紫

衣針對她愛玩的習性,以閣樓為圓心,方圓一里用“玉玲瓏石”圍成

一圈,自成一片天地。

這“玉玲瓏石”本身便是一個妙玩意,高度五尺到一丈不等,由

名家來排設,顯出一種不規則的美感,而且是以整塊天然大石所雕,

剔透玲球,周身多為樓空。石下熏香,煙穿各孔繚繞而出。倘若一百

零八座“玉玲瓏石”同時熏香,那么,自各鏤空孔洞涂繞而出的煙霧

,將包圍閣樓,有如云霧之中的“廣寒宮”──美得迷離,好似遠不

可及,身置其中的人兒,也能享受到身在云端的快樂。

走進園門,地上鋪滿鵝卵石,將深深淺淺、形形色色的石頭鋪排

成蝴蝶戲蓮花的圖樣,直至閣樓,形成一條忘憂的美麗小路。

園內栽有花草,空地上造了一座大秋千。頭頂圓木雕繪名式飛鳥

,每只皆栩栩如生,似欲破空直上云霄﹔懸挂秋千板的是百花鏈,以

檜木巧雕各式花卉,繪上釉彩,紅花襯以綠葉,巧匠將花、葉接連成

兩條鏈子,穩固地懸吊住厚二寸半的秋千板﹔

上頭有何古怪?哈!彩雕頑童嬉戲圖!

除此之外,石造的睡獅、睡虎、睡豹均以酣睡可掬的姿態充當座

椅,而一只昂立于大地、展翅待飛的石刻大雕,卻是一張特殊造型的

桌子,這可說是天底下最威猛神氣的桌椅了。

總之,這片天地,沒有閨閣秀女的居處那樣綺麗旖旎,呈現出開

朗活躍的生動氣氛,誰走進這里,都會突然間覺得自己變年輕了。

這是一個夢幻園地,原本只存在于寶寶的想像之中,然而,衛紫

衣─一為她實現了,使她心甘情愿的搬進來住。

踏進閣樓,地底是一座丹藥房,筑以石牆石壁以防潮濕,寶寶每

年須在此煉出“護心丹”以救命﹔地上一樓可以待客,也有畫室。書

齋,還有自己的小廚房、堆間﹔樓上則是專供寶寶私人起居的繡房、

游戲間等。

衛紫衣的用心,寶寶看得出來。他實在太愛惜她了,雖然她穿女

裝才不過一年光景,他卻當她是名門閨秀般的愛護她的名譽,唯恐她

再留宿“黑云樓”將遭人譏評,二話不說馬上動工建“忘憂園”,以

示男女有別。

被寵慣的寶寶.有點任性的寶寶,至此也不得不領受他的好意,

乖乖的當一名姑娘,搬來此間不到半年,已經很習慣了。

秦寶寶天性活潑伶俐,可是那愛惡作劇的老毛病卻讓人為之側目

,不過,就連最頑固的大執法陰離魂都不得不承認她十二萬分討人喜

歡,沒有人抗拒得了她溫馨魅人的微笑,除非那人瞎了眼睛。

衛紫衣對于她不像姑娘家的種種行徑,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為,我愛的就是你本來這副模樣。”衛紫衣凝望著她的睡臉

,輕聲自語:“如果只因發覺你是女兒身就強迫你改變性情,對你實

在不公平。好在人是有自覺性及合群的本能,日子一久,某些不合傳

統的行為你自會慢慢收斂,自我成長。”

說穿了,就是不要自討苦吃。

其實,現在的寶寶和一年前的寶寶,已有了相當大的改變。

她翻了個身,因碰到衛紫衣的大腿而醒來,睡眼朦朧的看了他一

眼,恍惚地笑著:“你是誰呀?”

“你問我是誰?”他收起一腔柔情蜜意,板起臉。“我看你是欠

揍,先敲你一記大爆栗再說。”

她忙用兩手蒙住頭。“哇,痛死了,痛死了啦!”

“我都還沒動手,你鬼叫什么?”

“不先叫痛,你可能真打下去咧!”她坐起身,兩顆眼珠子滾來

滾去。“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誰呢?”

“可憐,原來你今日患了失憶症。”他一副正中下懷,正好以大

野狠的嘴臉逼向她:“讓我來告訴你,這里是執行法紀的刑堂,我呢

,則是專門剝人衣褲下來打屁股的掌刑大執法,你乖乖的受罰吧!”

他一舉扑向她。“哇啊──”寶寶怕痒,更怕打屁股,左閃右閃

的躲避他的魔掌。“大哥,我想起你來了,你饒了我吧!”

“奇怪,你為何叫我大哥?我怎么也想不起你是難啊!”

他不肯輕饒了她,以牙還牙。

寶寶實在想笑。“想不起來?啊,莫非我走錯了地方,住錯了樓

房?這可不行,我須快快下山去尋訪我大哥才是。”說著便要下床開

溜,又教衛紫衣一把捉了回來。“你捉住我干什么?

你又不認得我。”

“你當這里是佛寺還是善堂,可以來去自如?”

“要不然,你想怎樣?”她挑舋地問。

他嘿嘿冷笑。“且關你一年半載,慢慢拷問你的來歷和你的目的

。”

她眼睛巴眨巴眨的眨呀眨,好不天真俏皮。“這你可虧大了,想

想關我一年半載要浪費多少糧食啊?我若吃得滿意,搞不好一輩子賴

定你、吃定你,再也趕不開、驅不走。想想,你白養一只米央,可憐

不可憐?哎,哎,我光是代你稍微一想,就覺得你不是普通的教人同

情,所以還是快快放了我,方為上策。”

“少來這一套激將法,就不信憑你一張嘴也能把我吃垮。”

他說著,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面頰。“我就希望你能賴定我一輩子

,吃定我一輩子。”

“可是,我很難養也!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早知道你很難養,上蒼才會安排你遇上我。”他慢條斯理地說

:“也毋庸多作考慮了,我怕想得太多,搞不好真會后悔……”“哇

!我不管,你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寶寶馬上推翻前言,不讓人拒

絕。“我決定賴定你一輩子,吃定你一輩子!”鼻子翹翹的,嘴巴也

翹翹的,一副“你能來我何”的模樣。

他大笑起來,一把抱緊她。“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是說,搞不好

真會后悔沒有早几年認識你,少了好多新鮮事。”

“油嘴滑舌!”但還是滿意的。“你想起我是誰來啦?”

“這個自然,你是玉香兒嘛!”

她杏眼圓睜。“你再說一次如何?”

“咦,你不是玉香兒?啊,想起來了,你是容小穩嘛!”

她搖了搖頭。

“又弄錯了?唉,女人那么多!你是喬天香?李鴛兒?祁心她小

嘴一扁,“你欺負我……”抽搐兩下,快要哭了。

衛紫衣慌了,不敢再逗她。“寶寶!寶寶!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小

寶兒,你可別哭,我就怕看你掉眼淚。”

“你怎么認識那么多女人嘛!那些女妖精都是些什么人?”

小酷壇子一翻倒,立即酸味四溢,英明蓋世如唐太宗者,都要投

降哩!

“不過信口胡謅罷了!那些人名全是我自‘湖海卷宗’上看來,

臨時盜用一下。”

“真的?”

“如假包換。”

寶寶也相信他不是花心的人,否則單憑他人模人樣的外表,想妻

妾成群是易如反掌的事,也輪到她今天在這兒猛吃飛醋。難道她真是

個愛吃醋的人嗎?她也不明白,為何一聽到衛紫衣的名字和其他女人

的名字扯在一塊,心里就有說不出的不痛快。

她也知道,像衛紫衣如此英俊挺拔、富有陽剛氣的男人,能夠與

愛慕他的女人保持單純的友誼,須有非常人的自制力不可,幸而他將

這份自制力用于創業上,不曾利用本身的優勢去尋花問柳,才由得她

翻倒醋壇子而不起風波。

“寶寶,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才沒有呢!”她的小心眼兒豈能教人看穿,那實在太羞人了。

“我不過安靜些,倒教你來編派不是。”

“就是太安靜了,我忍不住擔心。”

“大哥好過分,人家我也有文靜的一面啊!”

衛紫衣微笑了,帶點兒莫測高深的意味。

“是嗎?小家伙可是那種文靜且乖巧的小人兒?”

“當然啦!”她乖巧地說。

她的大哥卻爆出一連串的大笑聲,表示他的不予苟同。

“大哥!你什么意思嘛?”

“哈哈──實在是──今年度的一大笑話。”

“大哥──”她尖起嗓門,非討回公道不可。“連續下了三天的

雨,我成天待在屋里哪兒也不去,也沒去煩你,只差沒悶成白痴,還

不夠文靜乖巧嗎?”

他輕笑,鐘愛地看著寶寶。

“我怎能忍受你忽然改了性情?就是怕你悶成痴呆兒,所以非想

法子逗運你不可。你瞧,作氣呼呼的模樣有多可愛,粉臉白里透紅,

瞧著便怪舒心的。”

寶寶用手心貼住自己的面頰,果然有點熱。平日她略顯蒼白的臉

蛋總覺得不夠健康,美是美絕人變,卻也是衛紫衣心中永恆的憂慮。

她可調皮。“大哥愛看我臉紅的樣子,我以后每日用胭脂將自己

的臉涂成像猴子屁股一樣,包君滿意。”

“不嫌脂粉污顏色?胡鬧!”

“你可真難取悅,像猴子屁股一樣紅的臉蛋你也不愛,那紅得似

晚秋的楓葉如何?聽起來比較浪漫有美感。”

她一本正經的詢問,但衛紫衣看出她眼帶調皮的笑意。

“也罷!只要你受得了脂粉的氣味,我亦沒啥不能忍受的。”

她吐吐小舌。“搞不好我自個兒聞了先倒退三尺。”她笑起來,

兩頰現出酒窩,無限迷人。“可是,平日我見到三位領主夫人,都是

刻意妝扮過的,顯得雍容大雅,身上的脂粉味并不覺得難聞,氣味芳

香。難道她們是特別的嗎?”

小家伙也曉得留心胭脂水粉,嗯,大有進展。衛紫衣兩眼炯炯有

神地凝望寶寶好奇的神色,愈發疼惜,笑不可遏。

“你笑什么?賊兮兮的,透著古怪。”

“你問我那種事,叫我如何回答?問道于盲,豈不可笑。”

“那我去找席媽媽玩玩,順便捉弄一下席三領主,真是好久沒在

他身上試驗我的新花招,相信他也一定感到很寂寞,很懷念我的大駕

光臨。”

寶寶在太滿意自己的“表現”,忍不住志得氣昂的嘻笑開來,大

有“絕頂聰明,舍我其誰”的氣概,衛紫衣適時潑她一盆冷水,冷卻

一下腦袋。

“是避之唯恐不及吧!”他說。

“你少瞧不起人,我可是很受歡迎的。”

衛紫衣拉住她的手,撫慰地笑道:“寶貝,大哥曉得你人見人愛

,可是,你必須適可而止,不能過火,畢竟江湖人最重顏面,教一名

小姑娘戲弄,豈不尷尬?”

“敗給一個小姑娘很失面子,敗給一個大男人就不損顏面?”秦

寶寶懊惱地說:“今日方知,大哥原來瞧不起小女子。”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總之,不許你欺負人。”衛紫衣知道在

“金龍社”里沒人惹得起這位大小姐,若不適時收韁勒馬,她出門在

外也同樣這副德行的話,屆時意上了不該惹的大魔頭或好壞小人,難

保不吃虧。

平日伶牙俐齒、機變極快的寶寶,這時被衛紫衣斬釘截鐵的一番

話弄得張口結舌,不一會兒,只見她小嘴抽搐兩下,眼淚接著滾了下

來。

“怎么又哭了呢?”他大驚失色,手忙腳亂。

她乖乖的被圈在他懷里,卻嗚咽道:“大哥對我這么凶……

不許我這樣……不許我那樣……我快無聊死了……也沒人陪我解

悶……哇啊……我好可憐哦……”

他簡直好氣又好笑,打人的是她,喊救命的也是她。

“老天爺!到底是誰最可憐,該哭的是你還是我?”

她抽抽嘻嘻:“你有那么多事好忙,有時兩三天也不走進我院子

一步,又有一群忠肝義膽的伙伴陪伴你閑暇時光,你一點都不會覺得

無聊,當然不可憐。只有我,沒事忙的一個人,成天除了吃飯睡覺就

沒事干,再不找些人惡作劇玩玩,早晚腦筋生鏽,悶成一張苦瓜臉,

還不夠可憐?”

鬧了半天,原在怪他這些天公務繁忙,沒過來陪她說話解悶。為

她講床邊故事。但是,他再忙,每天也必定陪她吃一頓飯,至于講床

邊故事,著實不方便,深夜從她院子里走出來,豈不人言可畏?

“寶寶,再忍耐個一兩年吧!”

“為什么?”她溫順地任他拿手絹擦去她的眼淚鼻涕。

“等你長大了,你想嫁給大哥的時候,我們才能夠秉燭夜談,沒

有顧忌。如今,一等夜色降臨,大哥就絕不能再涉足‘忘憂園’,是

為了保護你,你懂嗎?”除非事出突然,比如她病了──呸!呸!呸



“我已經長大了呀,咱們馬上成親吧!”寶寶天真地道。

他嚇了一跳。“你知道成親代表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她高興地輕喊道:“成親之后,大哥和我又可

以從早到晚在一起,可以賴在大哥床上打滾兒,可以聽床邊故事,可

以摸黑溜下山玩兒……”她拉拉雜雜講了一大單,說的全是從前做“

兄弟”時可以做的事,最后下了一個結論:“成親實在太方便、太棒

了,咱們趕快成親吧!”

衛紫衣聽了頗有點感觸,覺得寶寶說的不無道理。為什么禮教總

是束縛人,一定要成了親才能男女同行?不過,婚姻也不該像寶寶說

的那么簡單方便吧,只為了好玩才成親,他才不干!總要等寶寶弄懂

了婚姻包含了多少權利和義務,他才放心娶這么一個娃娃新娘。想來

,還一段日子好等。

“大哥,你訂好日子沒有?”

“啊?”

“就是挑個黃道吉日嘛!”她盯著他,像個孩子在渴求糖果。

“寶寶!”生平頭一遭被女人求婚,還是自己心愛的美姑娘,心

里卻沒有真實的驚喜感受,反而有點酸溜在心頭。這個小鬼靈精,凡

事聰明,怎么就是對“情”之一字還不開竅?他嘆口氣,轉換一下心

情。

“大哥,還沒挑到好日子嗎?”

“寶寶,成親不是為了‘方便’而生的。”他再次嘆口氣,真摯

地說:“你不能為了方便好玩,就說要和我成親。”

“哦!”她的睫毛垂下去了,掩住了那兩顆活靈活現的眼珠子。

“我真是說了假話。”她一時開心過頭了,興奮過頭了,沒頭沒腦的

說了那些話,直到一兜冷水淋下來,腦子也清醒了,曉得知差含怯,

頭都抬不起來。

衛紫衣走向屋角的矮柜,替寶寶倒了一林梅瓜汁。

窗外雨潺潺,看來暫時沒有歇停的意思。

“寶寶,不要垂頭喪氣的,我很感動你心里想嫁的人正是我,這

使我放下一顆懸宕已久的心。”他把梅瓜汁遞給她,她隨意地低飲著

。“夠不夠香甜?”

“嗯,水果正當時令,做出來的梅瓜汁最好喝。”她仍不抬起頭

,低垂著腦袋,盯著他腳下那雙繹紫緞鞋。”

“我的鞋子比我的臉好看嗎?”他不滿地咕噸。

“大哥!”她抬臉看他。她那張鵝蛋形的精致臉蛋,以及那雙大

而略含羞怯的晶瑩眸采,確實惹人憐愛,還有那一頭烏黑柔亮的秀發

,更將她的肌膚襯得潔白潤潔。

“你真美!”他這一聲贊美使得她噗一笑。

“同樣一張臉看了好几年,大哥居然沒看膩,也算念舊了。”

這時,她有一種感覺:他們必能結成夫婦,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如此想來,倒無需急著走入婚姻的牢籠,好好享受“無事一身輕

”的快活,順便多方探聽當上“魁首夫人”之后須受多少規范限制。

搞不好做魁首夫人一點也不好玩,須先想法子扭轉局勢,再不成,便

落跑。

“人是舊的好,東西是新的好。”他坐在那里對她凝視,兩片堅

毅穩重的嘴唇帶著微笑。每回瞧見她那對眼珠子不懷好意地滾來滾去

,他便忍不住想笑。“什么事使你這樣偷笑?秦大姑娘!”

他這一問,使她驚異地的注意力如此敏銳。真是的,她可真容易

得意忘形,自露馬腳,這樣如何能做一名稱職的魁首夫人呢?像衛紫

衣一樣留給世人莫測高深的印象。她的表情太丰富了,很容易讀出她

的心事。

“我什么事都沒有!我要去找席媽媽玩啦!”

她一溜煙的跑出屋子,衛紫衣追出花廳,正好看見戰平走進,心

情翻了一翻。

“出了什么事?”

“有一位庄姑娘求見魁首。”

“什么來歷?”

“庄月色,山西太原人氏,她自稱來自‘明義堂’。”

“明義堂?”衛紫衣滿臉狐疑。“她和古思謙有何關連?”

“表親。”

“她可明言來此見我,所為何事?”

“她想賣劍。”

“千里迢迢來找我賣劍,我可真榮幸。”他微微露出笑容,說道

:“貴客光臨,吩咐下去,今晚在大廳設宴,屆時庄姑娘可亮出寶劍

,總有人出得起價錢,不教她徒勞往返,有負‘明義堂’的聲譽。”

戰平有點懂了。

“魁首可是懷疑她的來歷?”

“‘明義堂’的兵器一向供不應求,哪需上門兜售?”

“那為何不趕她走算了?”

“誰在乎她是不是‘明義堂’的人?寶劍難求、這才是正經事。

”有一句話他沒說:也許她真是“明義堂”主人古思謙的小輩,誰曉

得?不過,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早想為寶寶挑一件順手的防身兵刃。

雨停了,一道彩虹映入她眼底。

“太美了!下雨雖然討厭,但雨后的彩虹卻是我生平所見到的最

美麗的東西了。”寶寶用一種敬畏的聲調,由衷地贊嘆。

“小姐,該沐浴了。”

“你真掃興!小棒頭,你的眼睛從來不看向窗外嗎?”

“窗內的事足夠我忙碌了,彩虹有什么好看的?”小棒頭走過去

關上窗櫺,拉了小姐至屏風后褪下衣物,一面說道:“魁首設宴,你

可不能遲到。”浴水里已添加了江南來的香油,等她整個人浸泡過去

,又忙著為她撿點替換衣裳。

“小棒頭,你干嘛關上窗子?把窗戶打開,我可以一邊洗澡一邊

看彩虹。”說著便光溜溜的要跑去開窗。

小棒頭嚇死了,擋在窗前,死也不讓開。

“小姐,你又忘了你是姑娘家呀?!開窗洗澡?不怕被不肖之徒

偷看了去,到時候你哭死也沒人同情。”

“當女人真麻煩!”無奈,又縮回澡桶里。“小棒頭,你當個姑

娘是打小當習慣的,可是,我瞧你可不大像個姑娘。”

“哪里不像?”小棒頭抬頭挺胸,展露自己發育得很不錯的身段



“那有什么?要比好身材,你比得過二領主夫人嗎?”寶寶不以

自己瘦弱的骨架為恥,倒嘲笑起小棒頭比上不足、比下也未必有余。

“比不過的就別勉強,但總要設法使自己有一樣贏過人家,才不枉當

女人一場。”

“我沒有小姐那樣美麗,教二領主夫人自嘆不如﹔也沒讀過几天

書,一首詩都背不全﹔不曾練武強身,機巧智謀樣村不行……哎呀,

小姐,你拿我和二領主夫人相比,根本就沒道理嘛!”

小棒頭有種感覺,自己可能又被耍了。

“你真孬種,尚未一比高下就先求饒。”秦寶寶對她大搖其頭。

“在容貌上拚不過,就設法在氣質上取勝。美麗與否是天生的,強求

不來,氣質卻可以由后天養成。我知道馬泰喜歡你,但你自問能令他

神魂顛倒嗎?”

“不能。”一說到馬泰,小棒頭不由自主的女兒態畢露。

在寶寶被接回少林寺的那一段日子,誰都不知寶寶還能不能回來

,她成了沒主的狗兒,多虧有馬泰出面罩她,才沒被當作多余的閑雜

人等,不是攆出山門就是貶到廚房打雜。她由感激而漸生愛意,兩人

已訂下終身,等明年來春完婚。

“好小姐,你教教我,要怎么做才能使馬泰神魂顛倒呢?這氣質

……到底是什么玩意兒?”她真摯而熱烈的追問,實在有一點茫茫然



寶寶用手輕掩著嘴,一下子笑了出來。“哦,老天!小棒頭,氣

質不是什么玩意兒,它……它就是……哎呀,氣質就是氣質嘛,看也

看不見,模也摸不著,不過,就是教人看了心醉、看了服氣,承認你

是一位有氣質的美女。”

小棒頭那黑溜溜的眼珠子帶著一抹強烈的好奇,肆無忌憚的問說

:“還是有聽沒有懂,可不可以舉例說明?”

“行啊!”她的嘴角向上彎,連眼睛都笑瞇了。“比如你有心事

,煩惱馬泰對你的感情有一天會變質,對未來有所疑懼,這時,你可

以對著夜空長嘆一聲:‘更殘漏盡,美夢轉眼成空。’再做出西子捧

心的哀愁樣,就成啦!”

小棒頭當場示范,那表情卻像拉肚子拉不出來的痛苦狀。

“這個樣子像不像?你看我這樣做,看起來像位有氣質的美人嗎

?”

“像,像極了!”寶寶偷笑得差點內傷。“你記得找個時間在馬

泰面前來上這一段,他不昏倒,你回頭找我。”

“昏倒?”

“被你迷得暈頭轉向,昏倒啦!”

“真的如此神奇?”小棒頭躍躍欲試。

“我擔保他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寶寶趁她自我陶醉時,吐了

吐小舌。

捉弄一名老實人,成就感真的不大。

等她追關還有沒有第二招,寶寶忍不住噗妹一聲,笑了出來。

“小姐,你笑什么?”

“笑你貪心,小心貪多嚼不爛。”寶寶收住笑,故作一本正經的

教她:“逮著機會就在馬泰看得到的地方描花繡朵、裁裳縫衣,嘴里

再喃喃叨念:‘敢將十指夸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

,為他人作嫁衣裳。’表情是無奈的,聲音是哀愁的,馬泰聽了,必

然心酸眼熱,對你加倍的憐措,提早將你娶了過去。”

小棒頭牢記在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才不急著嫁人呢!

我要伺候小姐,直到小姐出嫁,我才放心嫁人。”

“拜托,你明年二十了,想當老姑姿?我可不想馬泰到大哥面前

告我一狀,說我害他討不到老婆。呵,我才不必你伺候呢!”

“他……他不敢。”

“你別死鴨子嘴硬,明明想嫁得要命……”

“我才沒有呢!”

“好吧,既然你堅持不急著嫁人,反正我由你伺候慣了,不如多

使喚几年,待你二十七、八歲再將你嫁出去也不遲。”

“小姐!小姐!”小棒頭可急了。

“又怎么了?成全你一番心意又錯啦?!”

“可是…可是等我到那時候,馬泰就太老了。”小棒頭急得快哭

了。“馬泰不比魁首,魁首天生一張童顏,加上內功深湛,看起來遠

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馬泰不一樣,他生得老成,他又比我大上十二

歲,等我二十七、八,他都四十了,這可怎么好?不行啦,不行啦,

他一定不肯的。”

寶寶聳聳肩。“是你自己不急著嫁人,并非我阻止你嫁,馬泰要

怪也怪你,與我何干?唉,我也很同情馬泰,可是使不上力。”一臉

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偽善表情。

“小姐!”小棒頭再老實,聽她的口氣,也曉得自己又教她捉弄

了去,放心之余,連連跺腳。“你愛捉弄人的毛病,何時才改呀?”

“有人天生好騙得很,不騙騙她,豈不辜負老天造出這樣一個人

來。”

小棒頭嘟起了嘴,不吭聲。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省得又給小主

子捉住把柄,戲弄一番!在寶寶面前,還是多做事少開口。

今晚夜宴,少說得打扮一番,新做的粉紫色夏衫搭配月華裙,薄

霧般的裙幅,淡雅中亦顯華麗﹔頭戴紫玉首飾,風頭鞋上綴有明珠,

姿容鮮麗如今夏初綻的新荷。

寶寶對鏡旋轉了下身子,有如凌波仙子一般。她玉顏光潤,雙目

轉如星,吐氣幽蘭,聲若黃鶯,甜甜的酒窩怡然可喜,真乃一位絕妙

佳人!

“小姐真是太美了!”小棒頭身為女子,亦感覺心神搖曳。

“為什么非盛妝赴宴不可呢?”打扮得美美的,自己看了也娛目

悅心,不過,這同時也是一種拘束,非拿出規矩來不可,表現一下氣

質,才好相得益彰。

“為了魁首的面子啊!”小棒頭不笨,知曉抬出衛紫衣最能說服

寶寶。寶寶縱有千般調皮本事,對衛紫衣卻是心悅誠服,由衷的敬愛

。“魁首對小姐真是體貼人微,小姐稍事打扮一下以增添他的光彩,

不是應該的嗎?”

“是、是、是,你倒成了大哥肚里的蛔虫!”

“我不敢。只是依照常理推斷罷了!”

“也罷,畢竟我們都是凡俗中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不是。尤其這回宴請的是名女客,還是位年輕姑娘,我家小

姐豈能失色?”小棒頭對于自己巧手妝扮小姐,不能不得意。“小姐

是嫩綠的河畔初綻放的一株水仙,就像……就像……洛水女神!”好

不容易捕捉到合適的贊詞。

“洛水女神是何人你知道?”

“不清楚。”她一個勁兒的搖頭。“上回見小姐畫一美人臨水舞

翩翩的圖像,我問過你,你說是洛水女神。我以為,小姐的美貌是不

輸給她的。”

寶寶有些失笑了,隨興之作,她倒記得。

“我畫的是我娘,以我娘的形貌加以想像而畫成。因為誰也沒見

過洛神,只能由曹植的“洛神賦”里所描述的加以揣想,終究不著邊

際。我娘是我所知道最美的女子。絕艷飄逸,致使我爹情思,終身難

忘,真當得起洛神美名。”

“難怪她能出生小姐這位絕代小佳人來。”

她逸出一聲笑。“你今晚嘴待別甜,真怕我不讓你嫁出去啊!”

““小姐,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才怪,你是怕我刁難你,不讓你嫁。”

“你冤枉我了,小姐,我不敢欺瞞你…”

小棒頭還要指天立地的發誓,但寶寶已笑得直不起腰來。

可憐的小棒頭,又給耍了!奇怪她這樣老實的人怎會遇上一個最

不老實的主人?

她突然好同情她自己哦!

這算不算也是一種“紅顏薄命”呢?唉,嘆息啊!

“這個女人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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