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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欲棹小舟尋舊事無處問水連天◎
作者: 雪燄	日期: 2004.08.23　　天氣: 　心情:

我們都是一個人~~~
【心靈的天梯】Noah BenShea著‧圓神勵志書系25

雅各翻身仰望天花板上的橫樑，在這黎明破曉前的時刻，一抹微光灑在牆上。雅各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在大鯨魚的肚子裡醒來，他再度閉上眼睛，感謝上帝又賜給他嶄新的一天。

小屋裡一股刺骨的寒氣，敦促他趕緊下床。雅各緩慢起身，訝異一個人最大的負擔竟然是自己。

小桌子的中央，擺著一條黑麵包和一小碟鹽巴。雅各以感恩的心情捧起麵包，然後抓起一撮鹽巴，從中指和拇指間輕輕撒在麵包上，接著掐起一小塊麵包當作早餐。

雅各對生活的需求簡單，然而他要的越少，收穫卻更多。

雅各把手放進大衣口袋，打開門走進清晨的薄霧中，地上覆蓋著前一晚的積雪。

他像是油畫上的一點，緩緩滑過空白的畫布。身後的風不斷抹去他踏過的足跡。

麵包店後門的門框上結了一層冰，雅各不得不用肩膀把門撞開。當冰碎裂的剎那，那聲音就像腳下踩斷了一根小樹枝。地上的鴿子好奇地抬起頭來，暫時擱下尋找種子和麵包屑的工作。有牠們的陪伴，雅各備感溫暖。

當他走進麵包店，地板發出嘰嘰嘎嘎的聲音，多麼熟悉的低吟。四周照常一片漆黑，雅各擁抱這片黑暗，一如黑暗也熱情迎接他。

雅各端詳黑暗中的影子，心想我們生根的地點真是奇怪，我們像隨風飄蕩的種子，在黑暗中甦醒。

他從烤爐旁的工作檯抽出一根火柴，彎下腰點燃爐火。藍色的火苗隨著火種在烤爐裡迅速蔓延開來，雅各在心裡想著，只要肯做，一粒火種就能照亮一切。

雅各慢慢站起身，伸直他的腰，從後面的口袋掏出一枝鉛筆，把秤子旁的一小疊便條紙拿出來，開始寫下一些心得。

一如遠古的牧羊人，雅各聽到了風中的聖詩。

當別人告訴雅各，他寫的字句反映出他擁有崇高的智慧，雅各總會回答：「我寫的東西比我還有智慧。」

當別人說：「你太謙虛了。」

雅各會回答：「上帝無時不對世人傳達訊息，但世人並未隨時側耳傾聽。」

接下來，雅各開始動手皯那些放了一夜的麵糰。烤爐的熱氣在他頭頂上盤旋，像一床溫暖的被子，雅各蜷身躲進被窩取暖，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床上做夢。

他的雙手忙著皯麵糰，心裡卻想到村裡的人家。他看到家家戶戶的丈夫和妻子才剛醒來。他看到各家的兒女們睜大杏眼，眼前是充滿希望的歲月在等待他們。他看到自己的家：那張空蕩的床，和棉被裡那個空蕩的軀殼。

他在自己的軀殼上方徘徊，突然感到一陣寂寥。這是種不尋常的感覺。像他這樣習慣長年獨處的人，寂寞怎麼會突然爬上心頭？

「哈囉，」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嚇了雅各一跳，也打破這靜謐的一刻。

麥斯，一個年輕的麵包師傅，提起一袋麵粉走向攪拌機，不好意思地說：「抱歉，雅各，我不是故意要嚇你，只有你一個人嗎？」

雅各轉身對麥斯說：「我們都是一個人。」

很快這兩個人並肩站著，用他們的雙手捏出麵包的線條。

「雅各，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麥斯問道。

雅各沒有回答，他拿起一個裝滿生麵糰的烤盤，擺到架子上。

「雅各，」麥斯訝異地問：「你怎麼不理我？」

「我只是在想，我是否也一直不理我自己。」雅各回答。這句話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就像是撒在麵糰上的麵粉。

麥斯覺得莫名其妙，他從未見過雅各如此迷惘。

雅各察覺到麥斯的不自在，就把一隻手放在麥斯的肩膀上：「在生命的過程中，我們常會發掘到我們正在尋找的東西而不自知。」

「我可以告訴你，我在尋找什麼。」麵包店老闆山繆這時插嘴，他也是沒打招呼就進來了。山繆高大的身軀在攪拌機旁忙來忙去，一邊插進話來，好像他早就在這裡似的。「我在找我的麵包師傅和顧客。」

看著外面已漸漸昇起的太陽，他於是又點點頭說：「願上帝賜福你，雅各，我能仰仗的人只有你。」山繆邊講話邊揮舞著手指，像個亂了節拍的指揮家。

「那麥斯呢？」雅各問道，提醒山繆注意他的態度。

「等麥斯在這裡待得跟你一樣久，我也會祝福他。」

「祝福這一刻吧，山繆，」雅各說：「未來的歲月自有其幸福。我們許多人忙忙碌碌過一生，只為了讓自己相信，這樣才活得有意義。」

「你聽到了嗎，麥斯？」山繆說，麥斯這時又拿來另一袋麵粉。「即使我隨便說句話，這人也能把它變成金玉良言。」

「我只是一個麵包師傅。」雅各說，迴避山繆的讚美：「我用麵粉做出麵包，但做成麵粉的麥子卻是上帝的贈禮。」

山繆笑了，拍拍他工作服下的小腹：「真是了不起的贈禮！」

「你的友誼對我就是一份珍貴的贈禮。」雅各說。

「我欣賞你的智慧，」山繆說，又在舞動他的手指：「雖然我並不是每次都了解你的感受。」

「有時我們的心裡，藏著連我們自己都不曉得的秘密。」雅各平靜地說。

這時麵包店裡多出了其他聲音，打破原本籠罩這三個人的寂靜。麵包師傅一個個陸續進門道早，一如他們做麵包的過程也是環環相扣。

烤盤和推車被送進烤箱，再出來時已成了成堆的金黃麵包。金幣般的餅乾，從烤盤倒進貨架，趕忙送到前面的店舖。在那裡，村裡的顧客會掏出銅板，然後把剛出爐的麵包夾在大衣裡，一路暖和地趕回家。

在這片熙來攘往中，時光像一條河在雅各的指間流逝；麵包店的一天又在不知不覺間過去。

然後一天結束，黎明曙光轉眼已成黃昏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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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否一直是妳的負擔？

我的希冀陪伴，也許才是妳的負擔。

而妳是不是我的負擔呢？

我思索著......我想是或不是，在乎各人主觀的感受，而非客觀的要件。

是的，我們都是一個人。

都是一個人。

如果連自己的心都能只屬於自己一個人，是不是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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