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17 中國時報
髮禁故事---看不見的長度
林娟娟
學校儀容檢查,大家都在校規邊緣遊走;不管頂上二公分,還是耳上一公分都可玩出小花招,魔高一尺,道高
一丈.只有她,我國二女同學,逆向操作.
她的西瓜皮比規定還嚴苛,訓導主任只須稍遠一望就可過關.有回剛檢查完儀容,我望著她極誇張的耳上兩
公分,圓圓半圈刮過後腦袋,頸項上端還露出一大片青澀頭皮,我再也忍不住,深深覺得學校對不起她,欺負一個
白白淨淨的乖乖女,不禁脫口而出:「拜託,以後頭髮別再剪成這樣好不好?」沒想到她竟馬上變臉回答:「怎樣
?妳以為妳有多漂亮!」驚嚇之餘,我只能再三道歉.但無論如何,她從此以後再也不理我了.
髮禁,使我失去一位同學.
原以為同學們都站在同一線上,無法諒解被壓迫者興高采烈的往制度裡走.那樣使革命立場變得尷尬,也削
弱反叛的動機.小時候很不諒解,不知同學為何對我生氣.我並沒嫌棄她,只覺制度太不合理,沒必要心悅誠服.但
今日回想起來,發覺是自己的表達出了問題.如何表達自己是門學問.人在表達己見時,大都有一段隱性前言,但
別人沒機會閱讀.你說什麼,別人直接就由自己的方式、方向去體會、解讀，誤解在所難免.
管它耳上一或耳下一公分.那個髮禁年代給了我一額外訓示;那是種看不見的長度:嘴內一公分、嘴外一公
分,意隨心走,但出口時要丈量好,別出錯.髮禁年代結束了,口禁涵養值得深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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