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談之一所謂空談,即是對空談天。空者,其實並非真空,乃有空氣若干,微生物無數,由此可知世上眼見之事未必屬實,惶論口耳筆墨相傳,人生之事大概如此。 此爲閑筆。閑筆往往被行文者記與文首,矚目睽睽,位置重要,可見所謂閑筆者並非全是閑筆,即使與文無關,也隱喻無限,中國文字向來神妙無比,一個閑字便將文責推脫的乾淨,若有識之士讀出餘味,則文之深邃,若惶惶然衆人不解,乃閑筆也。泱泱華夏,歷來是一個出閒人閒事的所在。世間閒人多,皆昏昏而閑,閑的忙碌,閑的無味,此俗人之閑。而士子之閑,則有趣的多,“采菊東籬下”可稱之爲閑,“醉袍袖舞嫌天地窄”可謂之散,“梅妻鶴子”可見其逸。由此知,雖都爲閑者,但心境不同則各出其味。中國歷史上有兩個出士子閒人的高峰,一是魏晉一是元朝。魏晉時期,社會動蕩,而特立獨行不與世俗同流的文人廣遭統治者的迫害,於是便出現了士子閒人的鼻祖“竹林七賢”(稱之竹林七閑未嘗不可)。自竹林七賢後,天下文人或放曠不羈或靜心清談,以此作爲名士的做派。而元朝是中國歷史上難得的一統華夏卻不尊漢學的異族政權,或者說,元朝是一個重武將種族不重士子文人的朝代,大批的士子文人遭受到統治階層的排擠而不得志,混迹與市井之中,出現了大批的士子閒人,同時也極大的豐富了由市井俚語發展的元曲。綜觀歷史,士子之閑不外乎四種。竹林七賢乃避世之閑,陶潛乃出世之閑,元代文人乃入世之閑,林和靖乃安逸之閑。以高下分之。陶淵明挂冠而去,看透世情,萬事萬物在其眼中只是名利而已,而粗布簞食,安於鄉野,無名士之風,無清談之雅,無揚名之舉,無傳子之學,更無半點出仕之心,真正已達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境界,此第一境界元代諸子,以貫酸齋爲代表,本來有出仕之心,只因受到排擠或者不忍官場腐敗所以才憤然遠離,雖然有學先賢之意,寫下了“學淵明歸去來,怕鶴怨山禽怪”的句子,卻始終關心著宦場之路,一股不平之氣貫穿文字,心有挂礙,所以只能算是“時時勤拂拭”此第二境界。竹林七賢雖然是士子閒人的鼻祖,卻是不得以而爲之的一群,避世之閑恐怕也是最累人的一種閑了,隱才華與鄉間卻又不甘與村夫爲伍,故然七賢中大部分人放曠不羈,特立獨行,處處與人不同,而又恥於或者不敢與官宦交往,所以形成了自己特別的一種生活方式,雖然外表悠閒自在,卻心帶恐怖,避世之心已經執著,口宣佛號但不入佛境,此第三境界。而梅妻鶴子的林和靖,偏安西湖一隅,著文孤山之上,享受著旖旎的風光,湖光山水之間,弄弄梅,養養鶴,閑是閑了,實在是生活安逸,又無所事事,不得不閑,此爲第四境界。所謂大閑,乃是真正的閑。工作忙碌,生活繁雜,算不得閑。整日玩耍,無所事事,也算不得閑。大閑不在於外而是看心,心中有閑才算入了閑的形格。世人多有想閑的心意,但卻缺了閑的本領,生活富裕只能讓人得到安逸之閑,不問世事只是出世之閑。此兩種閑,是低境界之閑,世人均不難達到。而高境界的閑是一種了無牽挂的,閑“無官一身輕”是做不了官後的牢騷之言,而身在官位心無官位,這才是大隱大閑。所以閑不在於做什麽,而在於心中無所忌無所思。歷來有才之士善於僞裝做作,明明不可爲的事情偏要做出一個不願爲之的清高,世人以爲性情獨到,尊爲名士。世間多此人,故賢者不賢,閑者難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