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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滾滾a☆☆羊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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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上的星星(悲劇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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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王牌酷弟弟
作者:
☆圓滾滾a☆☆羊ㄦ
日期: 2004.04.14 天氣:
心情:
夕陽餘暉下,一名面貌清秀,身穿淺藍色休閒衫外加牛仔褲的女孩,騎著單車流暢地在街角轉了個彎。她揹著一個黑色的大皮袋,不時頻頻看錶。
哎呀呀!今天大概又要遲到了。
趙星慈騰出一隻手,撥開被風吹至眼前的髮絲,腳上更使勁,加快單車的速度。
今天是星期三,晚上她所屬的教會有讀經會,她一定得趕去參加。自從國中受洗之後,她每個星期都會參加讀經會,風雨無阻,而且她還負責教會唱詩班的配樂,不是用風琴或鋼琴,而是大提琴。
不過,最近她時常遲到。
沒辦法,醫學院的學費很高,她必須四處兼差打工,幫忙家裡負擔一些開支,時間自然不像以前那麼寬裕。
她在一家麵包店前停下,想買個麵包當晚餐。
才要踏入麵包店,附近忽然傳出一陣大聲的斥罵,她嚇了一跳,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你這手腳不乾淨的東西!我是看你可憐才讓你在這邊幫忙,你竟敢偷我的錢?」隔壁機車行的老闆往地上吐一口口水,指著剛才被他打倒在地上的男孩罵道。
「我沒有偷你的錢。」男孩很快地從地上站起來,冷冷地看著老闆,說道。
「抽屜裡明明少了一千塊,不是你偷的,會是誰?」老闆看他的眼神充滿不屑。
「不是我。」他直直地與老闆對視。
「把一千塊拿來,我可以放你一馬,不然我送你去警察局!」老闆惡聲說道。
男孩動也不動。
「快點拿出來!你這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能是什麼好東西?」老闆又叱喝。
男孩難以察覺地瑟縮了一下。
趙星慈蹙起秀眉,把踏入麵包店的那隻腳縮回來,轉往機車行走去。
「老闆,你有看見他偷你的錢嗎?」她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前來替男孩說話。
她好奇地打量著男孩。看他的年紀,頂多十五歲吧!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不管犯什麼錯,老闆都不應該用那樣刻薄的言語罵他,更何況他或許是無辜的。
機車行的老闆轉過頭,想看看是哪個多管閒事的傢伙。
「原來是我們的醫學院高材生。」老闆看見是她,臉色稍微好了一點。「我店裡丟了一千塊,除了這小子,沒有人會偷!」他說。
他們的社區不大,住戶間的交往也算熟絡,所以附近的人都曉得趙家有個念醫學院的女兒。
「可是他說他沒拿……」
趙星慈轉頭望向那男孩,心中隱隱一震。
眸子的主人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不馴氣息,狂鷙深黝的黑眸冷冽不羈,彷彿道盡對這紅塵世俗的不屑一顧。
他輪廓深刻的臉龐仍帶有些許稚氣,但她敢打賭,未來這張臉龐會讓許多女子著迷。
「他說沒拿妳就相信他?趙小姐,像妳這種好學生不明白人間險惡,哪有小偷說自己偷東西的?他和妳是兩個世界的人。」老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可是,他不像在說謊的樣子……趙星慈和他對望半晌,注意到他老舊的衣裳和鞋子。
他的生活一定過得很不好,才會來機車行打工。
她從背包中拿出皮夾。
「那我幫他還你一千塊,你別再為難他了。」趙星慈從皮夾掏出一張千元大鈔,但正要伸出去的手卻被男孩擋下。
「拿走!我不要妳的施捨。」他很不客氣地把她拿著鈔票的手推回去。
趙星慈一愣。
「我只是想幫忙,不是施捨你。」這男孩脾氣很硬啊!
「不需要!」孤傲的黑眸瞥她一眼,然後轉移視線。
「看!這小子根本不值得妳費心,妳走吧!我要把他送到警察局。」機車行老闆怒瞪著男孩。
此時,老闆娘從外頭回來。「怎麼回事?」
「他偷了抽屜裡的一千塊。」老闆說。
「一千塊?」老闆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那一千塊是我拿的!剛才你不在店裡,我拿了一千塊去買菜。」
「什麼?」老闆頓時愣住,隨即惱羞成怒地撇過頭,得理不饒人的氣勢消失無蹤,氣氛頓時一陣尷尬。
「幸好你沒有把他送到警察局,不然就冤枉好人了!」趙星慈轉身對那男孩笑笑。
男孩沒有回應她的笑容,深沈的黑眸閃過一絲光亮,與她對視半晌,然後滿不在乎地移開。
他恨這些人,恨自己生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只有那個女生除外,她對他微笑了兩次,笑容中充滿真誠與善意,那是他所不熟悉的情緒,他也不懂該如何反應。
她真奇怪……
「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男孩挺直著身軀,對老闆說道,黑眸中帶著輕蔑。
「小方啊!他是一時糊塗,你就……」老闆娘見先生沒說話,幫忙打圓場。
男孩沒等她把話說完,逕自轉身。
趙星慈靜靜看著男孩往外頭走去,他仍是面無表情,抿著唇,臉色緊繃。
然而,當他經過她面前時,她聽見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
「謝謝。」男孩看她一眼,並未停下腳步。
她綻開微笑,突然間覺得心情很好。俗語說助人為快樂之本,一點也沒錯。
回到麵包店,買好麵包,她騎上單車朝教會直奔而去。
她後來再也沒瞧見過那個男孩,他的身影逐漸在她的腦海中褪色。
一個醫學院的學生和一個機車行的學徒,本該是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然而,命運總會有出人意表的安排……
第一章
八年後
星期一的早晨,天氣晴朗。
趙星慈小跑步地穿過醫院一樓穿堂,趕在最後一分鐘,把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工作證刷過打卡機。
呼!八點半,準時抵達。她鬆一口氣,往辦公室走去。
幸好她當初有遠見,在醫院附近租房子住,才能讓她每天拖到八點才起床。
兩年前她醫學院畢業,到現在這家醫院工作後,因為嫌家裡離醫院太遠,每天通車甚為不便,於是說服父母讓她獨立在外頭租房子住,省下交通往來的時間。
「星慈,今天又睡晚啦!」一進門,辦公室內另一名女子抬頭招呼道。
她們兩人都是精神科的醫師,共用一間辦公室。
「對啊!慧芬,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治癒星期一症候群呢?」趙星慈自嘲地說道。
其實她的生活很簡單,也沒有多彩多姿的夜生活,但就是有個壞缺點,喜歡東摸摸西摸摸,時間就不知不覺地從指縫流逝,所以她總是得耗到晚上十二點之後才能上床睡覺。
「星期天早點睡就可以了!」彭慧芬笑道。
趙星慈笑笑,拿起護士擺在她桌上的看診單。
「我的老天!今天一個上午,我就有三十幾個病人,怎麼看得完嘛!」她哀嚎。
「誰叫妳是我們科裡最熱門的醫師?說實在的,如果我是病人,我也要找妳看病。妳的聲音柔柔甜甜的,有種撫慰人心的魅力,妳真是選對了科!」彭慧芬說道。
趙星慈的確是天生適合當精神科醫師的料。
她身材嬌小,長相甜美,一頭烏亮的直髮整齊地攏在耳後,清新得像晨間的露珠。
除了聲音動聽之外,她的耐性更是絕佳,無論多累、多煩,都可以耐著性子,專心地聽病人說話,並且保持微笑。
光是這一點,她就把全精神科的醫師都給比了下去。不只是病人喜歡她,她們醫院裡也有不少男性醫師暗戀她。
「彭大夫,妳的嘴什麼時候變那麼甜?」趙星慈揮揮手中的看診單。「不說了!我現在得去門診看診了!慧芬,中午一起吃飯……如果我有時間吃飯的話。」
「我和妳一道走。」彭慧芬從座位上站起來。「我們中午餐廳見,我等妳到十二點半。」
「下一位,方展羽先生。」護士小姐朝診間外頭喊道。
趙星慈瞄一眼牆上的鐘,趁著病人還沒進來的短暫時間,她伸了個懶腰,拿起桌旁的杯子喝幾口茶。
已經快十一點了,她卻還有十幾個病人沒看,看來今天大概無法和慧芬一起吃午飯了……
趙星慈在心中唉嘆一聲,繼續翻閱起下一個病人的病歷。
新病號,頭一次看診,二十三歲……很年輕嘛!最近來看精神科的病人有越來越年輕的傾向,大概是經濟蕭條,大夥兒生活不好過的關係吧!
她感覺有人在桌子的對面坐下,帶著專業的微笑,她抬起頭。
一張陽剛英俊的年輕臉龐映入眼簾,他有著深邃的雙眼、挺直的鼻梁和稜角分明的五官,是個充滿男性魅力的年輕男子。
不知怎地,她覺得那雙黑眸,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方先生,你好。」似乎有個模糊的影像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她很確定自己對這個名字沒印象。
方展羽朝趙星慈看去,幾不可見地一愣。
是她?那個在他腦中盤桓多年的容顏,如今竟然就在他咫尺之遙。他冷硬的黑眸閃過一絲驚訝,還有一些更深沈的情緒。
他的心跳不禁悄悄加快。
他,方展羽,是目前陶瓷藝術界最年輕的藝術家,作品鮮活且具有爆發力,在藝壇上佔有一席之地。只是一向獨來獨往、鮮少與人交談的個性,使得他像蒙上一層神秘面紗,渾身散發著孤傲狂狷的氣息,連偶爾接觸的藝界人士在他面前也自覺總是矮了半截。
因此,大家見到他常常是退避三舍,有關他的任何背景,外界一無所知。
「醫師。」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方展羽身後傳來。「他時常會感到呼吸困難,心跳很快。起初他還死不肯來看病,這次是我硬把他給壓來的。」
趙星慈這時才發現有一個白皙俊秀、唇紅齒白的男人站在方展羽背後。
他是方展羽的經紀人張柏軒,也是方展羽在藝術界,或者該說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好友。
「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其他狀況嗎?」她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
「有,他偶爾半夜會突然驚醒,吵得我也睡不著覺。」張柏軒想了想之後,又說。
吵得他睡不著覺?他們兩人睡在一起?
趙星慈忍不住看了方展羽一眼,瞥見一旁的護士也好奇地打量他們兩人。
這位方先生從外表是看不出什麼異樣,不過另一位看起來就比較中性,尤其是他白皙的肌膚,應是許多女人嫉妒的對象。
兩人關係似乎不尋常,不過,她無暇去好奇人家的性向問題。
「方先生,請問你的工作是什麼?壓力大嗎?」她拿起原子筆,準備記錄他的情況。
「我是玩陶土的。」他簡單地說。
「……」趙星慈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再說話,於是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麼最近有沒有什麼讓你覺得備感壓力的事情?」
她最怕遇上這種話很少的病人,他不多說一些,她怎麼去診斷他的病情?
「生活就是一種壓力。」方展羽說。
「……」她只能認真地點頭。「的確。」
拜託!她現在是在問診,不是在上哲學課!趙星慈在心中無奈地嘆息。這個人真奇怪,好像多說幾句話會虧本似的。
「你在密閉空間中,會不會覺得有窒息感或無來由的害怕?」對於他的情況,她心中大概已經有了個底。
方展羽點點頭。
「方先生,根據我的判斷,我想你是因為自律神經失調而引起身體不適。最近我有很多病人都和你有同樣的病癥。」她在他的病歷上飛快地寫下一連串的英文。「我開一些鎮靜劑給你,下個星期來複診,好嗎?」
他點頭說道:「好。」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瞧,專注的反應令站在一旁的經紀人張柏軒感到意外。
「那請你在旁邊等一會兒,護士小姐會給你藥單,等一下去一樓藥局拿藥。」趙星慈把病歷交給護士,對上他專注的黑眸,心底無來由地微微一顫。
她連忙移開視線,保持臉上的微笑。
他看她的眼神讓她有點緊張。她成為正式的精神科醫師已經兩年多,早已習慣直視病人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神中似乎有某種莫名的情愫,讓她覺得沒來由地緊張。
幸好,這時護士小姐把下一個病人叫進來,讓她有機會擺脫掉他的視線。
另一個病人已經在她的對面坐下,她拿起那人的病歷單,對他微笑,眼角餘光掃過正要離去的方展羽。
那雙黑眸深沈地教人不願直視,年紀輕輕就那麼陰沈,實在不太好……
趙星慈深呼吸一口氣,赫然發覺,剛才和方展羽面對面的短短幾分鐘之間,她已不自覺地全身緊繃。
奇怪……她到底是在哪裡看過這雙眸?
為什麼,他會讓她產生這麼反常的反應?
方展羽拿著藥單走出看診室,張柏軒好奇地問道:「展羽,你怎麼突然轉性啦?」
先前為了把他弄來,他還差點將他五花大綁,誰想得到這會兒他竟主動同意複診
「這不剛好合你心意?」方展羽瞥他一眼,沒再說話,逕自沈入自己的思緒中。
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的醫生竟然是她……
他忘不了,多年前的那個黃昏,當機車行老闆誣賴他偷錢時,她突然出現幫他說話,甚至想替他償還那一千元。
柔柔潤潤的聲音,像清晨的微風。
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信任他的人,從那一刻起,她的身影便一直留在他的腦海中。
起初只是感動,因為打從他有記憶開始,沒有哪個人曾經對他付出過溫暖。
然而,隨著年齡增長,他更加體會到世態炎涼之後,那份藏在心中的感動漸漸變質,成為莫名的傾慕。
從此,她的容顏牢牢地刻在他的心版上。
基本上,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他是一場性侵害悲劇下的產品,他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而他的母親也因為受不了打擊而精神失常,最後,在生他的過程中死於難產。
從小,他由外公、外婆撫養長大,因為他畢竟是他們的寶貝女兒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他們雖然沒有虐待他,但看他的眼神卻總是帶有一絲嫌惡和怨恨。
誰教他身上另一半的血液,是源自於那個毀掉他們獨生女兒的禽獸?
小時候,他無法理解外公、外婆為何不疼他,長大懂事了,才明白自己的出生竟背負那麼多罪孽。
他無法怪他們,卻也不甘平白承擔所有的憎恨。
兩年前,他的外公隨著外婆因病過世,從此,他孑然一身,孤獨地在世上飄零。
當年那位曾經對他伸出援手的甜美女孩,開始越來越常浮現在他的腦海;不過,他從未奢望能再次遇見她,畢竟,這世界太大了。
這些年他四處尋找像她那種感覺的女人,卻沒有一個人能抹去她留在他心中的影子。
那是他心底的秘密,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
如今,上天又讓他們兩人相遇……
方展羽回頭,看一眼趙星慈所在的那間看診室。
趙星慈……他默唸她的名字。在經過那麼多年後,此刻他才知道她的名字。
她跟他記憶中一樣,有著柔柔的聲音、甜美的笑容和溫暖的雙眸,如同春天的微風。
出生以來,老天爺從來沒有善待過他,或許她的出現,是老天爺特別給他的一點補償。想到此,他嘴角緩緩地向上勾起。
「星慈,我聽妳的護士說,昨天有個年輕英俊的帥哥被妳迷住了?」隔天,趙星慈一進辦公室,彭慧芬就打趣地說道。
趙星慈有股渾然天成的清新魅力,因此擁有不少追求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粗線條的她,對人家的示好總是一無所覺。
「哪有!我昨天看診看得頭昏眼花,哪來的力氣去迷人家?」趙星慈喊道,努力地回想她說的是誰。
「可我聽見的不是這樣。有個帥哥不是一直盯著妳猛瞧?」彭慧芬眨眨眼。「只可惜,他還有位﹃男伴﹄陪在一旁。」
趙星慈立刻想起那雙孤傲的眸。
「妳說的是他啊!」趙星慈輕笑出聲。「先別說他可能對女人沒興趣,就算他不是同性戀,他的年齡也跟我差了快四歲,我可不想被安上老牛吃嫩草的稱號。」
「哎!都什麼時代了,妳的觀念還那麼老舊。年齡不是問題嘛!誰規定男生一定要比女生年長才能交往?比較棘手的是他的性向問題……」彭慧芬雙手環胸,一臉正經地說道。
「喂!妳不要這麼認真好不好?」趙星慈笑著搖頭。「如果妳對那位性向不明的小帥哥有興趣,我把他轉到妳的門診好了,讓妳去迷他。」
「去妳的!我可是已經名花有主了!」彭慧芬笑罵,她的男朋友也是同醫院的骨科醫師。
「對了,明天是我的生日,院裡有幾位醫師要幫我慶生,妳要不要一起來?」彭慧芬邀請道。
她可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好幾位對星慈有好感的男醫師拜託她邀請星慈一起去,希望能和她拉近距離。
「好哇!」趙星慈點頭。
彭慧芬比她早幾年進醫院,人脈比她廣,常常會介紹一些醫師護士讓她認識。
「就這麼說定,我們明天下班後醫院大門見。」彭慧芬拿起桌上的資料夾。「走吧!再不去門診,又別想準時吃午飯了。」
深夜裡,寂靜的街道上響起細碎急促的足音。
糟糕!都快十二點了!趙星慈就著街燈微弱的光線,瞥一眼腕上的手錶,更加快腳步。
今天大夥兒幫慧芬慶生,吃完飯後又跑到KTV續攤,不知不覺混那麼晚。
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不經意地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陣戰慄感立刻從她的背脊竄上。
是有人跟蹤嗎?
再不遠就到家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趙星慈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回頭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還好還好,是心理作用而已。
正當她鬆一口氣,準備轉過身時,猛然狼狽地撞進某人的懷中,一陣酒氣襲上她鼻端。
「對不起!對不起!」趙星慈忙不迭地連聲道歉,試圖從那人的胸前移開。
怎知扶在她腰間的手不但沒鬆開,反而加重力道。
「小美人兒,這麼晚還不回家,是不是想跟我去玩玩?」那男人含糊不清地說道。
「先生,你喝醉了,放開我!」撲鼻而來的酒臭味令她幾欲作嘔,趙星慈伸出雙手奮力地抵住他的胸膛,企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沒關係嘛!我帶妳去兜風。」那人的另一隻手也環上她的腰,涎著臉笑道。
開玩笑,醉成這樣還想去兜風?自己找死也不用拉她作陪吧?
趙星慈稍稍移動被箝制住的嬌軀,努力地摸索包包中的防身噴霧器。
可惡!平時開包包時動不動就翻到它,等要用的時候,卻怎麼摸也摸不著!
「放開她!」
旁邊突然傳出一個冰冷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可是在靜謐的街道上顯得特別迫人。
太好了!終於有人仗義相救,趙星慈默默地感謝上天。
下一瞬間,醉漢被拉離她身邊,力道之大,害她也跟著踉蹌幾步。
是他?一回頭,夜色中,趙星慈看清楚援救者的容貌,認出來他是她的病人。好像叫……方展羽吧?
怎麼那麼湊巧?
此時,方展羽已經將那醉漢打發離開,現在正蹙眉看她。
「謝謝。」她向他道謝。
「妳這麼晚還在外面遊蕩,不怕遇上危險嗎?」他的語氣有些緊繃。
趙星慈微微一怔。
他剛剛說話的語氣好像她的爸爸或哥哥,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我不是天天都在半夜遊蕩,謝謝你的幫忙。」趙星慈微笑地說。
方展羽像是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只簡單地點了個頭,沒再多看她一眼,轉身迅速離開。
他真是酷啊!連個解釋也不給。
人家英雄救美後,好歹也該問聲:小姐,妳還好嗎?或者是:小姐,需不需要我送妳回家……
結果,他卻一聲不吭地走掉。
趙星慈看著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心中困惑地想著。這麼晚了,他怎麼會那麼湊巧地在這邊出現?難道說,他真的被她迷住,所以跟蹤她?
哈!趙星慈馬上覺得這念頭好笑得可以,她捏捏自己的臉頰。
哈囉!妳已經過了浪漫夢幻的少女時期,不適合作這種白日夢,要作夢,回家躺到床上作吧!不然,明天又要遲到了。
她快步跑向不遠處她居住的大樓,好在她就住在一樓。
趙星慈眨眨快閉上的雙眼,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她始終沒有再回頭看看,因此沒發現,黑暗深處,方展羽一直保持在一段距離之外,看著她安全到家。直到她的客廳亮起燈之後,他才轉身離去。
東方的天際逐漸放亮。
方展羽癱靠在屋子裡唯一的長沙發上,赤裸著上身,只穿條短褲,剛洗過的頭髮兀自滴著水,右臂擱在額前,腦中重複回想著昨夜碰巧遇見趙星慈的情景。
昨天從醫院回來後,他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最後乾脆再度跑到醫院等趙星慈下班。
不過,當她真的走出醫院大門時,他卻遲疑著不知道是否該上前喊她,最後只好像個傻子般跟在她身後,當她和別人去吃飯、唱歌時,他就在附近等著,然後不斷地罵自己的行徑像白癡。
但是也幸好他一整晚都跟在她身後,才能恰巧幫她擋下被醉漢糾纏的麻煩,不然誰知道後果會如何?
夜裡一個人單獨走在小街上,還那麼漫不經心。
想起方才那個男人攔住她的情形,他就恨不得把那人抓過來毒打一頓。
偏偏,當他趕跑那個男人,與她面對面時,又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麼,只好用冷淡的語氣掩飾心中的擔心。
「展羽,你一個人在這裡幹麼?昨晚又沒有睡?」張柏軒睡眼惺忪地從房內走出來,好奇地問道。
他們兩人分租一層公寓,公寓裡只有兩個房間。
其中一間是方展羽的工作室,所以他們兩人只好擠在另一間房,分睡上下鋪。
「睡不著。」他揉揉眉心。
「你有沒有吃藥?」張柏軒關心地問。他和方展羽合作很久了,知道他因內心抑鬱以致長期受失眠所苦,只用藥物治療終不是辦法,所以昨天才會硬逼他去看心理醫生。
「忘了!」自從再度遇見趙星慈後,他的思緒完全被她佔據,哪裡還記得吃藥。
「展羽!你這樣成天不睡覺,身體怎麼受得了?還有兩個星期你就要開個人創作展,可是以你現在的狀況……唉!」張柏軒嘆了口氣。
方展羽是他看過最具潛力和天賦的藝術家,正因如此,他當初才辭去藝術家協會的工作,自我推薦地成為當初還沒沒無聞的方展羽的經紀人。
「放心,我不會讓創作展開天窗。」方展羽說道,從沙發上站起來,找出桌上的藥袋,拿出一包藥和著一杯白開水吞下。
他把空杯子朝張柏軒舉了舉,說道:「藥我吃了,我現在去試試能不能睡著,你可以不用繼續像保母般盯著我。」
說完,他把杯子放下,逕自走回房間。
他好像有些不一樣……張柏軒看著方展羽關起房門,心中疑惑地想道。
自從昨天從醫院看精神科回來之後,他的黑眸中不再只有冰冷和抗拒,偶爾,可以看見一絲光亮閃過……就像剛才。
和他相識多年,他了解方展羽並非如外在表現得那麼無情。在冷傲不羈的外表下,他體內蘊藏了豐沛的情感,否則,他是無法創作出如此具有情感張力的作品的。
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方展羽禁錮住他所有的情感,方展羽也從來不曾向他提起。
張柏軒走到剛才方展羽坐的位子坐下,臉龐上出現深思的神情。
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這樣的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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