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4/6-小強強(蒸發關檔中)│愛情公寓交友網站與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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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希望4/6
作者: 小強強(蒸發關檔中)	日期: 2013.08.25　　天氣: 　心情:

（續昨日上篇）

（當天夜裡）
　　那女人殷勤地準備了很豐盛的食物，有炒青菜、蒸地瓜和拌馬鈴薯泥，都是他們自己種的，為此他們還特意殺了一隻自己養的雞。說實話雖然我沒表露任何心事，但其實我真的有感動到，你可以想像嗎？一隻雞！一隻自己養的雞！天啊！我上次吃熱食、吃調理包或罐頭以外的肉類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啊！我知道他們應該是誠心的，於是我想了想猶豫了會，從自己背包裡拿了罐我先前再那房子裡找到的鰻魚罐頭做加菜，不過我得承認我真的還蠻猶豫的，馬的鰻魚啊！那醬汁多下飯啊，再難吃的東西沾著拌著吃都可以是美味。

　　餐後大家逐漸散去，老祖母把她孫女支開後把我留下，她一隻眼近乎全盲了，但講話仍然很有精神：「謝謝你，救了我的孫女。聽說您是獨身一人四處漂泊，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繼續飄下去。」
　　「我老了，已經八十幾歲了，我確信我再活也多不了多久，為人父母死前最惦記的就是自己的子女……你父親去世時你在他身邊嗎？」
　　「病讓人很虛弱也不好睡，那晚卻半夜醒來看看我，把外套脫下蓋在我身上，我記得那天的月圓，他背對著月光看著我很久，那天冬天，很冷……」
　　「你在他眼裡看到了什麼？」
　　我沒搭腔……
　　「是不捨……」她頓了頓接著說：「以前我們這有二十幾個人，大多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女。被攻擊、騷擾、疾病、飢荒、內耗，讓我們只剩下八個人，其中包括我那孫子、孫女的父母親，我兒子和他太太。然而十幾年前當我媳婦懷第三胎時卻因為一次襲擊而去世了，那次我們損失了三個人，不得不放棄原有種稻米跟玉米田地來到這，從此我們就一直陷入飢寒交迫的局面，有孩子有累贅。後來找到了這片樹林後面的小塊荒地，我們種蔬菜、地瓜跟馬鈴薯，都是短期作物，有人來我們就跑去林子裡藏起來，日子仍然很苦，一開始常來不及收成，更別說養雞。我兒子知道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活不了，一天他出去搜尋物資回來說看見天上有飛機在撒傳單，說到希望之地，他悄悄拿給我看，那傳單已經殘破了。我知道他可能在騙我，但我還是決定讓他去試試，畢竟大家在一起綁下去只會死在一起。如今他留下的子女都大了，可他仍然沒找到希望之地回來。我老了，離土裡只剩半個頭了，他們保叔也總會死去，況且他們姐弟倆也不可能永遠都這樣兩個人孤獨生活下去。」她頓了頓，慎重地看著我接著說：「所以我懇請您留下，代替我那去找希望之地的兒子沒盡到的責任、代替我這祖母沒盡到的責任，照顧我這孫女，和她攜手活下去。」
　　我聽到這連忙追問：「他真的去找希望之地？妳兒子往哪個方向走？那張傳單有地圖嗎？」
　　她搖搖頭：「往南，但是都快十年了，他到現在也沒回來過。沒有希望之地了，為什麼要把希望去相信一個你根本看不到、摸不到的未知地方？只要我們存著希望哪裡都是希望之地！在這裡，我們相親相愛，我們播下種子，我們等待收成，雖然辛苦但是我們彼此關懷相互扶持，不再孤單。這裡，我們有愛夜裡不再冰冷！這裡，我們有溫暖血管裡的血不再冷酷！這裡，我們種下的就是希望！這裡，就是希望之地！留下來，照顧我孫女好嗎？讓一個生命見到盡頭的人可以放心……」
　　此時我看見廚房走道口那女人回頭對著我們微笑，我輕嘆了口氣回答：「我沒辦法留下，我想去找那希望之地。這也是我來你們這的原因之一，我希望能從妳這知道些什麼，您是大毀滅前的人，一定懂很多……」
　　「為什麼？年輕人那不過是個神話。我是活很久也看了很多，毀滅前、毀滅後，我都經歷過，幾十年了，我從來沒看過真的有什麼人從什麼保護區、希望地還是什麼代號營區跑出來過，大毀滅的頭十來年我偶爾還可以看到塗著我們國徽的直昇機或無人機從頭上飛過，看過裝甲車載著補給品、全副武裝的軍人奔馳而過……」
　　「無人機是什麼？」基於好奇心我打斷她的話。
　　「那是一種沒有人在上面駕駛的飛機。有時那些飛機或直昇機、裝甲車還是軍人會空投或留下些宣傳品、食物或藥品，我相信我兒子找到的就是那些不知道何年何月留下的傳單。但是後來出現的越來越少，二三十年了，如今我再也沒看到那些軍人、飛機過。希望之地、安全區那些不過都是騙人的神話，就算有也早已經不存在了。」
　　我遲疑了會，接著說：「如果我說那真的存在，而且我有證據的話呢？」
　　「什麼？！」女人的弟弟訝異著問。
　　「無法推翻的鐵證！我有！不久前我收到來自那邊的消息！」
　　所有人都訝異著看著我，沒搭腔，現場只剩沉默。

（隔天清晨）
　　「你有收音機？」瘦小男訝異地說道。
　　「對，我那死掉老爸留給我的，而且它是手搖發電的，所以不用擔心電池問題。說實話我小時候一直不懂我家老爺為什麼一直堅持要留著它，而且每天固定時間都會打開，可是問題它就只是個只會發出擦擦聲音的沒用箱子，對我唯一的好處就是它會告訴我時間（指著上面的液晶）。直到後來……他死後的某天早上……」看看液晶接著說：「就差不多是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家老爺要留著了……」我調開了喇叭，收音機裡傳來年輕甜美的女性聲音……
　　「現在是早上七點三十分，我叫芳晨，曾經我也迷惘過，在外面飄盪過，我跟你們一樣都當過流民，沒吃沒喝還得擔心怕會被欺負，但是現在我正打算開始充滿希望的一天。在這裡我們有軍隊，有食物，有醫院，有學校，有國家，甚至還有科學家，我們的政府仍然還在，我晚上睡覺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怎麼樣，早上起來再也不用煩惱餓肚子，我們在這幾乎什麼都不缺，大毀滅前的一切在我們這裡幾乎都還在，每個人各取所需，貢獻所能，這是一片安和有希望的美麗社會。營區外面就是一整片金黃色的田地，在這你會期待每個睡醒的早晨……（深呼吸聲）這裡的空氣好芬芳，加入我們吧！我們是武陵營區，我們的座標是北緯二十……（一陣雜訊接著完全靜默）」
　　「怎麼了？」
　　「沒電了就這樣。」
　　「什麼？！」那瘦小男訝異提高八度音問道。
　　「幹！它已經幾十年了，大毀滅前的東西，蓄電力當然已經很差了，到現在還能用該偷笑了好吧！你指望它還能怎樣？爬起來翻個筋斗跳個火圈好不好？」我轉頭對著那老奶奶接著說：「就這樣，從好幾個月前我無意間收到這訊息後，只要我願意爬得起來，每天早晨都可以收到這訊息。此外傍晚時有時候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比較低沉的女人也會講他們那邊的事情。」

　　「可是就算希望之地是真的，但這一路上這麼多凶險，就算你想去也到不了。」保叔說了句中肯的話。
　　「那是我的夢，我的希望，打從我知道這訊息後，一直都在追尋，哪怕要追尋一輩子我也不在乎。不只一次，我做夢都會夢到我睡在柔軟的被窩裡，醒來窗外不再是單調的灰色，桌上有的熱騰騰的熱食，肉包、鬆餅甚至是帶蒜苗的炒肉片。我終於可以安穩睡覺不用擔心有人來給你脖子放血。不僅僅是這樣，我甚至不只一次夢見那叫芳晨的女人，我連她多高多瘦，黝黑的波浪過肩長髮，深邃帶著感情的眼睛，鼻子、嘴唇，一切的一切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頓了頓，接著說：「那就是我每晚做過的夢，我連做夢都要找到的地方，連做夢都想找到的人。如果說你們在這裡的土地上種下希望，那我說我就在夢裡種下希望，你們守護著希望，我也是……那希望都是我們在這世界上僅有的一切。」

　　接下來只有沉默。過了會，那女人拉著老祖母離開了，十逾分鐘後他們回來了，老祖母開口問道：「我想問你，去找希望之地，去找這武陵營區，是不是真的是你想要的？」
　　我點點頭。
　　「那妳該知道這一路上困難重重，也不確定確切位置在哪，即使找到了會怎麼樣？是不是一定能如同想像中這麼美好也未可知。」
　　「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我嘗試過，至少我不用每回在夢裡才看到的那些，夢醒時再愧對著我自己。」

　　她拿出了傳單，一張略顯泛黃斑駁又殘缺不全的傳單，不過顯然似乎已經有使用特殊油墨印刷了，不然十幾年的東西風吹日曬雨淋的應該早已脆化，油印染料也該完全褪色。接著說：「這送你，上面本來有比較完整的座標，到分，但是久了殘破了，為了怕日子久了破損褪色更嚴重，我另外手抄當初已經有的資訊在這本子裡，希望哪天我有機會可以找到我兒子……」我隱約可見她幾近瞎掉了眼睛仍然泛著紅潮，頓了頓接著說：「傳單上也有附近顯著的地標照片跟描述，應該不是營區所在而是他們駐守接納遊民的警戒據點，也可能離營區不遠。看上面的描述這應該在後山，台東那邊的山谷裡。」
　　「台東是哪裡？」
　　「離這很遠的地方，得穿過一整片很高的山地才到的了，很危險，山裡氣候、氣溫都變化很大，還有野獸、野人、土匪、路霸。你最好沿著海岸走，或者甚至找條船，走海路過去最安全，不用擔心野獸或強盜，路程時間又短。」
　　「我不知道哪裡有船。」
　　「我知道！我見過，而且我看到有人會開那艘船。」那瘦小男忽然開口。
　　「在哪？」
　　「帶我一起去希望之地，我就告訴你。」
　　「想都別想，我一個人慣了，不跟人作伴的！」
　　「那找到希望之地這件事你也想都別想。」瘦小男倔強地說。
　　「馬的！我就用走得！老太太我該往哪個方向到海岸？接下來怎麼走？」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耶，反正剛討論我也在，座標也知道了，我自己要去也可以到那邊，你就這麼小氣不讓我也到希望之地。」
　　「我只是不習慣帶人！誰知道晚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一個才四十幾公斤的人你也怕，更何況你還有一隻狗。」
　　「我覺得多一個人路上也好照應。」保叔開口了。

　　「雖然我不能去，祖母、保叔、我弟都需要人看護，但是我由衷地希望看到你成功，多個人作伴多分力量，離你目標也近點。」那女人溫馨地說。

　　我思考了一會，決定接受這建議，當天午後我們兩人就出發了，每人背包裡還有兩塊熱地瓜，是那女人跟祖母的謝禮。我回頭看了看倒在路旁指著東石漁港方向的牌子跟那片隱蔽他們的林子，我點點頭，我知道一定有人正在林子後望著我們背影離去。

標籤: 閱讀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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