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旅伴---永恆的喜悅

同牌

    他是長空裡的一陣風，不經意中，撥動我平靜的心弦。不知他是否還記得，在我單純的人生旅途中，那相遇時流動的旋律，永遠讓人低回不能自已。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第一次出國，要到英國看望公費留學的外子。在香港轉機時，鄰座是一位同膚色、同語言的台灣人，要到阿拉伯國家推銷電子產品。

    這班飛往倫敦的客機，晚上十一點起飛，在四周都是說外語的異國人中，能和他用國語交談，有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談著談著，我心跳加劇，已經有一年沒有正視男人了，現在身旁竟然坐著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雖然牢記外子的叮嚀：如何轉機、如何填寫資料；雖然每週都會收到外子遠方寄來的綿綿思念或者剛拍的生活照，但總覺得不太真實，甚至忘了他的長相。大概因為彼此都是結過婚的人，少了一層隔閡，也或許是餐後的紅酒作祟，我的眼神、心思已不聽使喚，我試探著他太太不在身邊時的生活……。夜深人靜機上一片寂然，無視空服人員的偶爾穿梭，我的眼角多了嫵媚，當他摟緊我，我沒有拒絕，甚至和他共裹一條毯子。

    他將到阿拉伯的巴林，卻跟我說「妳一個女孩子怎麼自己去英國呢？我陪妳去好不好？」我搖搖頭，最後他必須下飛機了，「我會到妳服務的學校找妳！」那憐惜的眼眸讓人難忘。我本以為這一切隨著加了油又繼續往西飛的班機駛入寂靜的夜空中，終將歸於平靜，因為他沒我的電話，連姓名都不知道。

    假期結束，我回到工作崗位。有天和三五好友步出校門，要去看一棟新房子，對面路旁似乎有人正在看著我們，偶一抬頭，剛好和他四目交接，一陣緋紅爬上臉頰，方寸大亂，趕緊鑽進接駁車。

    此後，他三不五時就出現在我眼前，但總是遠遠看著我。終於有一天，他遞給我兩本圖文精美的詩集──《永恆的喜悅》、《世界情詩選》。接著，他的電話佔據了我的生活。慢慢地我也驚覺到這已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家人的事。「荒唐」兩個字就像一把戒尺，敲醒了還沉迷在夜航中的自己。

    刻意鬆了弦，搬了新家，改了電話，已不問昔日那陣清風去向何方，他也一定不知我身在何處。現在偶爾看到那兩本情詩選，就隱隱感受到他的絮絮私語，懷念也特別深。意外搭上這班「情之旅」，慶幸它沒有造成兩家人的困擾，我也滿懷喜悅，感謝這段美好的旅程，豐富了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