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混合於其中。
期中的作業是尋找一個家族故事,幾乎沒有限制的題目。當同學們都咳聲歎氣抱怨著,都只是一個有父母和祖父母的家庭而已啊,哪來什麼家族故事啊?而我卻期待在撰寫這份作業時,會找出我究竟像誰?根據課堂上的資料,知道該從族譜或是神祖牌後的紀錄查起。於是我的父母找了一個好日子告知祖先「孫輩讀冊,請准許。」我靜靜的看著雙親焚香默禱,那呼呼悠悠的輕煙似乎就是許諾,因此待香炷燒燃殆盡,父親將祖先的牌位恭敬地取下,讓我抄寫下背後的祖先序列。
牌位上只有三代,我很快的就抄寫完畢,拿著這張線索,我開始思考,到底這些名字紀錄了什麼樣的奧秘?
意外發現媽媽的曾曾祖母沒有名字
我把先祖的名字依照考妣畫成表格,意外的發現媽媽的曾曾祖母竟然沒有名字,我把這個大發現拿給母親看,母親也覺得好奇,因為如果曾曾外祖沒有妻子的話,那麼又怎麼會有曾外祖叢憶呢?我找不到答案,只好把這個狀況拿給歷史老師想辦法。當老師看了我的發現,問我母親的老家是在台南或是宜蘭?我嚇了一跳,難道學歷史的人還會卜卦,為何會知道母親的原鄉?我吶吶地說,母親是台南縣人。老師笑笑說,那麼你不是沒有曾曾外祖母,是她極可能是平埔族人。因為漢人在早期還是很傳統,就算娶了原住民為妻,卻不會將名字刻於族譜內。我急切的想知道更多關於我的過去,繼續纏著老師請他再看看我僅有的資料,是否還可以找出更多血統拼圖的碎片。老師繼續看了一下,指出:「還有一個可以探索的點,就是外祖的名字叫叢憶,這滿特別的。假設你的曾曾外祖母為平埔族的推論成立,那麼你的曾曾外公應該是清代偷渡到台灣的羅漢腳。這群單身漢沒有念書靠著苦力賺錢,所以就算有了孩子應該也不會娶這麼優雅的名字。你真的有興趣又找得到更詳細的族譜的話,也許會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你。」
血脈秘密藏在老族譜裡
帶著老師的鼓勵,我決定南下去找尋。根據媽媽的記憶在姨婆那裡或許還有一份老族譜,只是裡面有些什麼?就等我自己去挖掘了。當我請姨婆找出那本族譜後,我用顫抖的手接過,小心翼翼地從最後一頁翻起,就怕從頭看起會讓我的期待在瞬間幻滅。族譜中的新紀錄是我與母親的關係,再繼續往前翻,我連呼吸都不敢大力,很難想像原來我一直左猜右想的血脈記憶,竟然一直存在這疊薄薄的古籍中。還沒有找到開台祖,卻發現了一整頁用紅筆寫下的字句。有別於刻畫譜系的黑色樹狀圖,是一篇滿滿的文字。我按住緊張與期待,仔細地看了一下這些特別標示的字跡,到底載錄什麼訊息。
「阿土要回唐山,這是很少見的。阿土固執,一定要回去。所以卡達只好忍住傷心讓她的牽手回唐山。阿土應該會活著回來,卡達快生了,阿土一直等的孩子,就要來了。卡達的孩子來了,和卡達一樣有力氣。阿土還沒有消息,卡達的親人要卡達回家人身邊,因為孩子本來就跟卡達,不屬於阿土。卡達不想,她來問我想念的漢字怎麼寫,她想學習跟我們的神祈禱,讓阿土快點回來。我教她寫了一個憶,卡達很專心的寫,每天把寫好的字掛上樹枝,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們也很有感情。阿土終於回來了,他遇到大風所以晚了。卡達和阿土帶著孩子找我取名字,我看見卡達掛滿憶字的祈禱樹,我寫叢憶這兩個字給阿土,告訴他卡達的祈禱,要阿土好好的對待卡達。教書先生王添一」
閤上族譜,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把遙想的曾曾祖母的毅力吸進胸膛裡。原來我有著台灣最驕傲的血液,用心堆起一樹相思的女子,繁衍了新的枝脈蜿蜒繁盛之後有了我。我帶著故事坐上搖搖晃晃的夜行火車,筆記本中有我最相愛的祖靈哼歌陪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