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旅伴---承諾

Yvonne

    從小，父母總是把握每個假日全家出遊：科博館、陽明山、日月潭……，台灣各地總有我們一家四口的足跡。長大之後，忙著求學、交朋友，跟家人出遊的次數因而漸漸減少。

    那年冬天，父親的癌症再度復發，開始進行化學治療。做兒女的我們雖無法在治療部分幫上忙，但總希望能為父親或為這個家做些什麼。

    「很久沒有全家旅遊了」，或許，這會是畫下完美句點的一次。於是，我們一行四人，踏上了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的旅途。

    由於剛做完人工血管的手術，雖然醫生交代傷口已經復原，但泡溫泉時父親仍小心翼翼地怕傷口碰水。旅途中的飲食仍是由母親打理，母親總是跟每一位廚師說明父親癌症飲食的需求，希望可以調整為較清淡的口味。旅途中父親談著政治經濟發展的主題；母親如同記者般播報路上的所見所聞，兩個人雖有交談，但卻各有自己的思考內涵。

    父親的化學治療還順利，但再也不參加我們所提出的任何出遊計畫。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提議要去金山──那個他計畫百年之後的居住地，他答應了。

    途中父親不斷提醒我們要記得路途的方向、相關的地標、墓園的位置等，並對著母親說：「你們記熟了之後，來看我比較方便。」雖說家中的成員對於身後事百無禁忌，但這樣的話聽在兒女耳中不免心酸，母親沒回答什麼。回程感覺父親輕鬆不少，彷彿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交代。

    如果說漫漫人生路是一條旅途的話，這兩次與家人的旅程中我看到了一對雖說不上是默契絕佳，但仍相互扶持的旅人。旅程中雖然興趣不同，但仍體貼對方的需要；旅程接近尾聲時不忘提醒一路相隨的旅人，希望她長伴左右。

    我想人的一生中未必能找得到最完美的旅伴，但最重要的是，旅伴之間堅定的意念──「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