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半的遺憾 5710

    秋月從律師顧老頭手中，接受了唐俊事先安排好一半的財產。一下子秋月的生活不再得為三餐辛苦，終於可以安心的靜下心來好好的寫完寫了好多年永遠寫不完的阿母的情人。秋月一字一字的寫，邊寫邊嘆氣。不過這書現在是秋月專心來寫的，她知道這種書賣不了幾本、賣不了幾個錢，不過她知道這將是她自己這輩子最得意的一本書。能夠傳給肚子裏兒子的鉅作，秋月要用全部的性命和時間來寫。

唉．．．人生就是這般、這般呀！盡不如人意。得到了唐俊大筆的遺產，樣樣是不缺了。比下是大大有餘、可比上卻是仍不足。日子雖然好過了很多，但失去的那深情、又衝突的愛怨，卻是悲情過那一碗麵的五個小孩。

秋月心裡想著、手卻沒停過。奇怪的是手寫的不是心想的，仿彿腦子和右手並沒有神經做連結？或者神經通道讓秋月給關了！寫多了、秋月停下筆，挺挺腰，摸著就要出世的大肚子．．．摸著、摸著、右手和腦子似乎就長出神經連接起來。秋月摸著肚子，低下頭看著壓在右手掌底下的大肚皮。噗．．．掉了一顆水珠在高級的Polyester如絲緞般布料的孕婦裝上。水滴馬上從液體這種物質，變成了像是固體的另一種物質，在純Polyester布料上．．．漱！一下就滾下去，絲毫不留一點點痕跡。像一顆Pachinko小鋼珠。

：「兒子呀！既然你選擇跟了我，出世就別怨嘆阿母沒給你一個爸爸、沒給你一雙溫暖的大手！」

※                 ※                 ※

    澳洲都市墨爾本。佳佳自從和秋月決裂了之後，她沒辦法面對自己的母親和母親的大肚皮，移民到澳洲來。唐俊生前也請顧老頭轉移了一半的財產給佳佳。秋月一半、佳佳一半、很公平。

佳佳移民到澳洲來，買了一座山，請了幾個當地人，學人養起了綿羊。佳佳的身孕慢了秋月三個月，面對著一大片春夏油綠、秋冬乾黃的大山坡草原，佳佳每天挺著大肚子走在山坡散步、或者坐在自家門口的麻繩編搖椅，她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是數綿羊。數綿羊是件很無聊的事，不過倒是有兩個好處。

第一：每天都可以知道綿羊有沒有走失。

第二：數著、數著、就睡著了。睡著了什麼煩惱都不見。唯一一個麻煩是睡著了，煩惱不見了，但是卻引來了惡夢，那永遠烙記在佳佳腦殼上凹痕裏秋月留給她永遠的惡夢。

『人講甘願嫁給擔蔥賣菜，也不願跟人公家尪婿』

唐俊是個科技新貴，沒擔蔥、也沒賣菜，不過佳佳卻和別人公家尪婿。不是別人是秋月，自己的阿母，第一等親的直系血親。曾經臍帶相連，血液共用的血親。

：「女兒呀！既然妳選擇跟了我，長大懂事了就別怨媽媽沒給你一個爸爸、沒給你一雙溫暖的大手！」

    佳佳的女兒長大是什麼性格，誰會知道？又還沒出生！也還沒長大！不過從佳佳遺傳基因的特性倒是值得研究研究。

佳佳安然的在阿母秋月的胸懷裡渡過了那兩個月的危險期，發育完整了，長的就比其他的小孩來的好。好像早產的小孩似乎都會有種共通的特性，鬼門關救回來之後，不是長得特別高大強壯、要不就是特別聰明懂事、要不就是擁有別人沒有的特殊才情。佳佳就是這第三種情形。

佳佳從小就有一種記憶景物、描述景物的能力。同齡的小孩說佳佳很會說故事，很愛聽。老師說佳佳心智很早熟，同年齡層的孩子都聽她的話，將來長大必定是個將才。不過老一輩的阿桑、阿將、認為這小孩通靈，開了天眼，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無論如何，佳佳從小就有的超強記憶景像，和描述景像的能力，就是一般人沒有的能力。至於這能力稱呼它什麼？總結四個字，一句「個自表述」。

    二十年後，臺灣的微縮電子科技登上了國際舞臺，閃亮耀眼。這當中有兩項民生用品，最最是改變了人類幾百年來的習慣。一是電腦，二是數位相機。

一：是改變了人類的思考方式，或者根本取代了思考。

二：是改變了人類的記憶方式，或者根本取代了記憶。

美國人發明了這兩樣改變人類世界的東西，卻是由臺灣把這兩樣東西發展到極致成為生活必要的產品，就像人可以都不吃飯、也不吃肉，但這個世界卻不能沒有衣服、褲子一樣。

佳佳生在臺灣才有這福氣使用了數位相機，取代了早熟、將才、通靈、個自表述的傳說。

因為佳佳迷上了數位影像的世界，原本腦子該思考的改由CPU來思考，原本腦子該記憶的改由晶片卡來記憶，原本該用雙眼來看的改由全自動對焦鏡頭來看，而人類的腦子就只剩下決定要或不要而已。

這種發展到極致的產品發明，而且仍然朝著超越極致的路線前進，對於人類和這片土地是福氣、或者禍害、誰也不知道？

現在是福氣啦！不過就像三十年前發明信用卡一樣，三十年後很多人開始懷疑，這福氣真的是福氣嗎？

佳佳不像她的母親辛苦的搖筆桿，她用照像機來記錄一切的思考，和想要傳達的意念。佳佳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儲存在筆記電腦裡。拍得好的，大家說：「照的好、漂亮」。拍得不好的，大家說：「可惜了這、可惜了那兒」。但是從來沒有人說：「我懂、我瞭解妳的意思」。

佳佳在現實的世界、在虛擬的世界裡，同時尋找著有共通頻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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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俊是車禍摔成了半身不遂，應該說是全身不遂，只剩一張臉上的器官還能動而已。這一天他打電話給秋月、也打給了佳佳，分別要兩人今天不要來醫院照顧他。唐俊自知死期近了，約了律師顧老頭來安排身後事及財產分配。

說起這顧老頭，說書的得好好的給他正式的亮個相，總不能前本書跑龍套，這本書也跑龍套吧？

這顧老頭其實年輕，只是禿頭、又瘦、又乾、笑起來滿臉皺紋，唐俊才叫他老頭。其實顧老頭是到流氓的兒子那時才變老的，在阿母的情人時是個剛從學校畢業，考上律師執照有抱負、上進的年輕人。那時的他、求學時的他、全心鑽研在法律之中。他滿身抱負的一頭栽進了法的叢林中，沒想到愈是深入叢林之中愈是恐慌、愈是想脫離。愈是想脫離，就愈是愈陷愈深，愈脫不了身。

顧老頭這一生許下了一個願，他認為刑法是一齣大悲劇，悲劇中的主角，悲情的永遠是社會底層的人。不過說書的也不得不說顧老頭發這願好像也不是挺認真的，如果照這種劇情發展下去的話。

刑法條文內隨便挑個幾條，識字的人看了都要昏倒！至於知識份子看了則是乾脆跌倒裝死算了。顧老頭心有所指，指的是誰？大部份人都清楚。搞不清楚的永遠都是民調中的那百分之十八。

不信？隨手捻來這幾條，看倌您自個兒隨便看看吧。

第   13    條  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者，為故意。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背其本意者，以故意論。

第   14    條  行為人雖非故意。但按其情節應注意，並能注意，而不注意者，為過失。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雖預見其能發生而確信其不發生者，以過失論。

第   15    條  對於犯罪結果之發生，法律上有防止之義務，能防止而不防止者，與因積極行為發生結果者同。因自己行為致有發生犯罪結果之危險者，負防止其發生之義務。

第   22    條  業務上之正當行為，不罰。

    唉．．．就可憐說書的沒出息，一輩子躲在這小酒館裡說說書罷了！能怎樣呢？

    好了！不說不說！說顧老頭好了。

這顧老頭臺北市人，高中時功課還不錯，但是聯考時運氣不好，前一天吃壞肚子，體力不繼、又肚子痛，考試當然沒有盡全力呀！放榜分發到東海法律系。法律是自己喜愛的，但是東海卻不是第一志願，而且在臺中有點兒遠。不過顧老頭並不是龜毛的人，想想還不都是法律系，東海也還不錯啦，就打消重考的打算！

這一唸，大學四年。那年頭剛好是蔣家的年代，經國先生體認到孫逸仙先生的三民主義，該是從訓政時期走到憲政這一步了。在經國先生自己知道來日無多時，做了很多中華民國近代史，記了好幾筆的重大事績。實施民主憲政、解除戒嚴令、釋放所有政治犯、地方自治、總統直選．．．只是，經國先生老人家，浙江人鄉音重，垂死之前要秦先生坐旁邊記下他老人家口述的遺囑．．．說著、說著、談到了接班人。這秦先生不敢怠慢，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經國先生微小又虛弱的聲音

：「你．．等．．會兒．．你等會兒．．．」

經國先生斷了氣，於是這秦先生便記下了經國先生垂死前的交待

：「接班人：李登輝。」

從此李老先生便帶著百姓讓中華民國步上了亡國的路而不自知。顧老頭從求學一直到老死，看盡了這塊土地的演化，感嘆噓唏。想起了孔仲尼說的

：「戒之在鬥．．．戒之在色．．．戒之在得．．．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仲尼先生說的話顧老頭都聽下心，於是接下了震驚全球的拉法艦案、兩顆子彈案、駙馬搓圓仔案、打麻將案、SOGO瞎拼案、國務三角褲案．．．等等。並且主要的涉案人全身而退、毫髮無傷，顧老頭儼然成了另類的民族英雄。至於刑法這齣大悲劇，顧老頭想了又想、看了又看。總是想的很多，做的很少。想的更多，做的更少。於是這齣大悲劇演到了顧老頭在流氓的兒子時死於馬上風，這些悲劇主角仍然還是社會最底層的人。這齣大悲劇選角的條件肯定和顧老頭許下的人生大願，以及接下震驚全球的辯護案完全無關。尤其和至聖先師孔仲尼，以及是否復興中華文化更是毫無關聯。

    顧老頭坐在病床邊，唐俊虛弱的躺在床上，就像當年的經國先生和秦先生同一個模樣。不過還好兩人都無鄉音，溝通沒有問題。唐俊自知罪業深重，要顧老頭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一一列表、估計價值，帶到病房來。唐俊一一的分配財產給秋月和佳佳兩人，一人一半很公平，價值算起來誰沒多，誰也沒少，當然少不了顧老頭的這一份。然後．．．然後．．．唐俊也說了最後一句話，就嚥了最後一口氣，死了。

：「你．．．等．．．會兒．．．」。

    唐俊過世的時候，以他們科技人的說法稱『點一一微米時代』，『點零九微米』是努力的目標，未能竟全功。

唐俊出現在『七微米時代』，消失在『點一一微米時代』，唐俊對於臺灣的貢獻是把東西縮小了六點八九微米。

六點八九微米到底是多大呢？這麼比喻吧！男人的鬍子大約是五十微米到一百微米之間，唐俊對臺灣的貢獻，大約就是十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根鬍子直徑的大小而已。人類何其渺小，而人類對於這塊土地的貢獻更是渺小，連自己的一根鬍子都不如！人類怎麼能夠去挑戰大自然呢！怎麼能夠去挑戰天上的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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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俊過世了，顧老頭依照唐俊生前的契約內容把事情都搞定了，拿了他自己的那一份酬勞。只到唐俊的靈前捻了香之後，向著秋月和佳佳這兩位家屬客套的行禮、握手之後，說了說

：「兩位請節哀。」便走了。

顧老頭才轉過身，都還沒離開場子，嘴角就再也忍不住的盡力忍住上揚而顫抖起來。那原本該是喜孜孜，海削了一大票的喜悅，在旁人的眼裡，卻誤會成再也忍不住的盡力忍住悲傷而顫抖的嘴角。

  唉．．．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呀！顧老頭並不是個矯情的人呀？是眾生對他不解的誤會呀？顧老頭終究還是離開了，帶著他那一份大把鈔票離開了。

    會場是早早租了一塊地搭好的，離告別式還有好幾天的時間。式場就像我們在大街小巷看到的一樣，沒什麼特別。從入口望進去．．．什麼花牌、花圈、花籃、罐頭塔、鞔聯、金箔、銀錢、檀香、白燭．．．化鶴西歸已百年埋塵。靈前則是一大匹古時候皇帝大龍袍的金黃絲綢緞子布簾，遮住隔開停靈的棺材。只不過唐俊的億萬家財把式場佈置的比別人豪華氣派一些罷了！其實最後還不都一樣下場。

金黃布簾子後就是放著棺材的地方，這部份考究了些，還請木工用角材、夾板釘成像個大房間似的。棺材左右兩邊靠牆的地方，也各釘了一個兩尺半幅寬的長檯子，上面放有簡單的椅墊、椅靠。檯面是活門能掀起，就是個大大置物櫃，可以放金、香、炮、燭、枕頭、被子和滿滿對唐俊思念的三魂七魄。

秋月在龍形，佳佳在虎門。秋月、佳佳各據一邊山頭。這對曾經一條命的母子，上蒼的作弄，讓唐俊的「業障」介入，活生生的切斷那臍帶曾經相連，曾經共用血液的母子親情。也許天上的父及子及聖靈，希望的就是「滅絕」親情，才能化解這宿世的仇怨、化解無止盡的永世「輪迴」、切斷找尋「皮相」之上的「執念」。而唐俊現在躺著的棺材，就是他「最後的居所」。做完告別式送到焚化爐，花不了多少時間，一千度的高溫火化唐俊對於臺灣這塊土地的貢獻，是七微米也好、零點一一微米也好、總該是要灰飛煙滅。

秋月和佳佳在唐俊停棺的腳尾燒紙錢，那燒紙錢的金爐極為考究，青銅製的金爐，漂亮又奢華。紙錢火化的溫度將空氣中的塵化成碳，沾染在原來該是黃澄澄金色光澤外表的金爐表面，成了不知怎麼形容的樣子。說黑不黑、說金不金、說澄不澄。

奢華沒有黃金表面黃澄澄的搭配，奢華就成了骯髒和燙傷的危險。

兩個金爐各自搭配著靠在兩面牆邊各一支白色的招魂幡。人間若真有魂可招，招來的魂不知到該怎麼面對兩隻招魂幡、兩個腳尾錢金爐，和僅僅只剩半個殘缺身子的皮囊和西式精美的訂製大銅棺。

    這．．．這．．．可真是難為了經典。

兩個金爐內的火勢都不大，腳尾錢得一張化了再燒一張，一把銀錢要全化，少不了個把個鐘頭。化掉的銀錢雖也化成了碳化物不再是紙張，但是每一片灰燼仍然保持著完完整整的原來樣子。

秋月坐著一張小板凳，她的右手邊就是唐俊的銅棺，照河洛人習俗仍得用兩張長椅條架高，秋月五個月大肚子挺挺坐著小板凳沒法彎腰，銅棺就和秋月的頭一般高了。燒紙錢的習俗正好烘著秋月的臉和燒銀錢的手，不過燒紙錢的熱度並不足以昇高夾板釘成的大房間裡冷洌到濕度全部凝結的完全乾燥空氣。

「佳佳，當初時你不是一直鼓勵阿母接受俊叔仔的感情？」

「．．．．．．」

「阿母吃這麼多歲了，好不容易也把妳養大了，難道妳不暸解阿母要重新打開心裡的窗，重新接受一個男人的感情是有多麼困難？」

「．．．．．．」

「阿母一直以為第二春，就是可以找到一個共度晚年的老伴。」

「．．．．．．」

「阿母接受了俊叔仔的感情以後，本以為更年期了、不會生了」

「．．．．．．」

「現在肚子裏囡仔五個月了，俊叔仔卻丟下我不管了。」

「．．．．．．」

「佳佳，妳是阿母最疼惜、也是唯一的女兒、阿母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

「是要怪妳逆倫？怪妳俊叔仔風流？還是該怪我自己？吃這麼多歲了還在做這款空笑眠夢。」

「．．．．．．」

「天公伯仔，您告訴我應該要怎麼做才對？」

「．．．．．．．」

未亡人秋月披著重孝粗痳衣，身體不停的顫抖，不暸解是冷，或者是未婚夫唐俊死的傷心。

佳佳坐著一張小板凳，她的左手邊就是唐俊的銅棺，照河洛人習俗仍得用兩張長椅條架高，佳佳不足三個月的肚子不能明講，勉強彎著腰坐著小板凳，銅棺就高過佳佳的頭頂。燒紙錢的習俗正好烘著佳佳的臉和燒銀錢的手，不過燒紙錢的熱度同樣並不足以昇高夾板釘成的大房間裡冷洌到濕度全部凝結的完全乾燥空氣。

「阿母您知道我生下來就沒有阿爸，就算有也是個爛賭鬼阿爸」

「．．．．．．」

「我個性孤倔也是您生的，我好不簡單才交到的唐唐把我當女兒疼，妳為什麼要這樣破壞呢？」

「．．．．．．」

「我知道阿母您辛苦的守寡養大了我，還讓我唸名校，受教育。」

「．．．．．．」

「阿母，但是唐唐我認識在先，為什麼您要這麼做？」

「．．．．．．」

「阿母，您說是唐唐風流，現在您肚子裏才會有五個月的身孕。」

「．．．．．．」

「阿母，啊我呢？我的肚子裏現在也有不能講的苦衷呀！」

「．．．．．．」

「阿母，您叫我該怎麼辦？阿母您教教我！」

「．．．．．．」

未亡人佳佳披著重孝粗痳衣，身體不停的顫抖，不暸解是冷，或者是未婚夫唐俊死的傷心。

母女兩人個自燒著腳尾紙錢，個自心裡想著這事情，複雜的不知該如何來面對。

    吸頂式長條型好幾百燭光的日光燈管閃了幾下之後，全都亮了起來．．．秋月、佳佳不約地朝向那大黃龍袍，黃澄澄的布簾子入口檯頭望了一下．．．是葬儀社的經理過來關照，順便看天色暗了、開了燈感覺心情開朗些。

    腐敗總是從最末端開始。唐俊是出車禍死的，當初為了救命、敗壞的組織從骨盤以下全部截了肢。唐俊現在的下半身是葬儀社用展示服裝的模特兒假人給湊上去的，硬生生的讓唐俊在四十多歲又長高了十公分。葬儀社不愧是門專業的技藝，那上、下半身的比例就更完美了，化妝、打扮起來身形就更修長了、更完美的不得了。

腐敗總是從最末端開始。唐俊沒有下半生，下半身是假的，不會腐爛，只在送進焚化爐時才會燒成灰。唐俊的下半生才能算真正的過往。

    唐俊一代奇才，七微米時代的唐俊從那兒來？在那兒住？沒人計較。大家記得的是，唐俊讓臺灣微製程縮小了六點八九微米這麼好大好大的進步了好大好大一步，奠基臺灣微製程在全世界霸主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