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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返家
作者: 婠妃	日期: 2009.02.16　　天氣: 　心情:

偎著你看著窗外的浮雲略過，這條返鄉的路有我思念的痕跡，

出外求學後每回返鄉總是形單影孤，結婚後最常陪伴我的是孩子，

這次有你陪著自有不同的感受，雖然覺得幸福卻又有著一點點不適應，

或許我獨來獨往慣了，身邊多了個人總是怪怪的。

火車在高雄到站我才踏實起來，我踩在我的地盤我的家。

雖然恆春屬於屏東，但我對高雄卻來得比較熟悉，我總是在這轉運南北，

稍作停留後我們便搭著墾丁列車往南而下，我歸心似箭。

車子進入了枋山，車窗右方映入了海的湛藍，我彷彿聞到了鹹鹹的海味，

記得思鄉情切時，我曾借文字舒發，寫了篇海的女兒，或許其中的鄉愁觸動了人心，

有位曾讀過我文章的朋友，他回應了我一篇山城之子，他說的是南投，也說著他的鄉愁，

還打趣的問我，當山城之子遇到海的女兒會是怎樣的邂遘？

經過了楓港來到了恆春，當車子轉過南門我指著某個門戶，告訴你那是我的家。

越過了家，我帶你到南灣某個面海的民宿將你安頓後，我便再搭著接駁車折返，

在省立醫院我下了車，才發現醫院改了名，現在叫墾丁旅遊醫院，

這二年來我的家鄉肯定有了不少的改變。

我家由二戶相貫連，當舅舅、舅媽有了年紀後，我們家開始做起小生意，檳榔攤。

原本家裡是做工的，外公在日據時代是當地有名的木工師傅，鎮上無人不曉，

家裡所有的木工全出自外公的巧手，現在仍保存完好，可見外公的的品管嚴格，

當時二層樓的空間，樓下是工作室，樓上則是起居室及和室，我還記得塌塌米的氣味。

也記外婆在二樓露台晒棉被的背影，拍拍打打勤快模樣，我總在二排棉被裡穿梭玩耍，

我喜歡抱著剛晒過太陽暖哄哄的棉被，還有它特殊的氣味，那是太陽的味道。

在我生長的家庭有著濃濃的日本味，雖然歷史課本裡總是將日本鬼子寫得可惡，

但在外公身上我卻見不到他對日本人的痛恨，反而傳承了日本人的精神，

小時候還不懂只覺得矛盾，成熟後才明白許多學校裡教的都有政治洗腦意味，

事實上人民要的也不過是安居樂業，什麼抗不抗戰、反不反攻都只是少數人的操弄。

外公還在的日子，家規很嚴還有家法的存在，可以說完全奉行著弟子規。

隨著外公的去世，舅舅做起生意後，這些外公留下的影響漸漸淡了…

但在我們這一輩心理卻仍埋著外公的訓誨，時常會追憶起外公還在的日子，

他就像一座不倒的山，有他在就有安全感，總是支撐著、庇護著。

大哥結緍後，家裡除了檳榔攤的生意外，舅舅拿了房子向銀行貸款讓大哥經營了釣具行。

舅舅去世前屬咐著大哥該有的責任，說著長兄如父的道理，還有一家之主該背的擔子，

僅管大哥不是最大的孩子，但他卻是長孫也是長子，連我都覺得他好辛苦，

或許每個家裡都有他的傳承，而我們家的傳統便是如此，對大哥的敬畏也油然而生。

這次回家我最害怕面對的不是舅媽，而是大哥。

總害怕他會訓斥我一頓，搞不好家法伺候，把我關起來哪也不能去，

當然這些都是我想太多，我回家時大哥和大嫂剛好外出，

當我抱著舅媽痛哭失去姐姐時，大哥從門口進來，我叫了聲哥，心理準備著要挨罵，

大哥卻帶著心疼的口吻說︰回來啦！我買了菜，晚上吃火鍋…

我一直都知道大哥是疼我的，所以就愈害怕面對他，怕他對我有所失望，

看他捨不得說我又為我去買了菜，我掛在臉上的淚又泛流了。

大哥要我洗把臉，他塞給我一束芙蓉要我放在口袋裡，帶著我開著車往二姐夫家去，

一路上我還是管不住我的淚，大哥用著他一慣嚴厲的口吻︰給我惦惦，攏未凍擱哭

不明所以的人，會以為他在兇我，事實上他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

只能用命令的口吻要我不準再哭，我們家的男人總是學不會溫柔，柔情總埋在心底深處。

就像外公面對外婆的去世一樣，嘴裡說著哪有送媳婦上山頭的道理，

當我告知他出殯的隊伍要出發了，不經意回頭看他時，他卻側身在拉門後飲泣，

那是我鮮明的印象，外公的淚讓我格外心酸也心疼。

到了山海，姐夫家搭著守靈的棚子，我抖著腳走到二姐的靈前，

幾乎站立不穩，感覺就像踩在沙灘上，隨打上來的浪回拖著腳上的沙，一陣掏空暉昡。

我不敢相信，妳已不在人間，我的心裡盡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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