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有個個案狀況越來越嚴重
上周開始還會攻擊我 跟家屬建議一定要帶去看醫生
並跟醫生說吃的藥沒效果 要改藥
案主的兒子此時才坦白跟我說 案主最近都沒吃藥了
拿給她的藥都直接丟掉或藏起來
後來跟她有小兒麻痺的女兒談
蠻多辛酸的 談到哭泣 眾姊妹都不願意顧
只有她腳不方便還是每天回來看顧
聽著 聽著....忽然靈光一閃
想到了長久困擾著我的問題
為何我母親在我懵懂無知時
就強迫灌輸我 她的小兒麻痺腳是因為生我才變一跛一跛的走路
原因在於我的大弟
我曾經有過兩個弟弟
結果大的一歲時染上小兒麻痺
一天一夜而已 就從腳麻痺到腦 ....無救
第二個還來不及出來看看這世界就胎死腹中
在我五十幾年的歲月我終於現在才頓悟
也許您的心中想著為何不是我去死掉
所以.......您強壓一堆莫明責任給我
您常常在我面前提起 當初大弟死亡 我都不會悲傷哭泣
我常常心中替您找藉口故意忽略您不滿的怒氣
拜託 您怎能苛求一個三四歲的孩童就知道親人死別的痛苦?
念小學時 學校有幾位小兒麻痺的學生
我回來問您的腳是不是小兒麻痺?
您生氣的否認 一再說是因為生我的關係
您的任何話 我從來都不打折扣很相信
直到二十多年前帶您去澄清醫院看診
準備要開刀裝人工髖關節
醫生要您開刀後不要怕痛 要用另一隻腳多練習走路
我心疼的跟醫生說您的另一隻腳無法走路
當醫生看了之後輕鬆的說"哦!沒關係 只是小兒麻痺而已"還是可以走
話剛說完 我心中好震驚 也看到妳臉色變了一下
壓制心中的震驚 跟醫生道謝出來
我也沒戳破質問 當沒事發生
您是我的母親 我又能怎樣?
只是您一而再 再而三的
總是處處找我麻煩 我很不懂
我不是您的獨生女嘛?
我不是應該很幸福嗎?
當年我的前夫第一次送我回來
雖然我一直婉拒 他還是堅持要送我返花
結果回來後他說他沒錢回台北工作 "問我怎麼辦"
那時只見過六次面(算是我朋友的筆友的朋友)
花蓮有他的當兵朋友 跟嫁來花蓮的姊姊
他不去跟他們借 也沒開口跟我借
反而是丟問題給我解決
如果是現在的我
我會說又不是我請你送我回來的 我一直拒絕 是你堅持要送我
那你自己就該知道你有沒有辦法回去啊
可是當時簡單蠢蠢的我 只想到人家好心送我回來
所以他不能回去我也心中過意不去
可是我身上錢花光了 只好先跟母親借500元
結果他拿到500之後又說他好久沒搭飛機了
您在門內都有聽到卻都甚麼都不說
也沒跟您唯一的女兒警告說這樣的男人不可靠
放任他繼續追您的女兒
讓您的女兒傻傻的去當人家的免費女傭加勞工
婚後才跟我埋怨 我害你被二姨罵
罵你心這麼狠讓獨生女去嫁客家人當長媳
您預期中(我想)的不幸福出現了
您用小孩親情不准我離婚
直至
您也受不了了 才用不承擔責任的話跟我說
"看你覺得怎樣對你好 就去做吧"
延誤那麼多年才離婚 我又多揹了多少債務?
這是您想見到的?
眷村改建 快交屋時 您一直跟我唉沒錢
您早就知道我揹債離婚了 哪來的錢幫您?
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當跑腿的 到處去幫你比對價錢
回去花蓮 沒有機車 只能走一段路去搭公車
每次這樣在外面頂著大太陽辛苦的跑
回來時家有鄰居在 您都會跟鄰居抱怨說我都跑出去玩
我真的是跑出去玩嗎?
譬如流理臺 同樣材質厚度
鄰居做的是六萬多 我問到了四萬多的廠商
您卻說沒有叫鄰居介紹的人來做會對鄰居不好意思
我說 同樣問題 鄰居才不管你介紹的一定是做便宜的那個
你不是唉沒錢?管鄰居幹嘛?
唉.............
不論我做甚麼都是不如你意
鐵門 鋁門窗用最好的材料 最便宜的價錢
您也是要嫌
都用十幾年了只要我打電話回去請安
您就是一定要抱怨說我找的都是偷工減料陽台的遮陽棚會漏水
客廳的椅子有蛀蟲
您怎不想某年的颱風把美侖大飯店落地門玻璃吹破
把我們樓上的住戶房間大鐵窗吹掉樓下
只有我們吹掉廚房的一個小小遮陽棚
客廳那套椅子也是您去挑選的耶
我曾經接你來住幾年
那時還會有您的兄弟姊妹可以去走動拜訪
後來 眷村改建後 您說新房不能空屋
加上我的舅舅 姨媽們個個都往生了
您在台中只是被侷限在我租的公寓內
所以您決定回花住
雖不放心我也贊同 畢竟還有鄰居可以來往 您比較不會寂寞
去年六月底的某一晚
您忽然打電話給我 說腳痛到不能動
我心急的趕緊打電話請假
因為月底了要交報表 我先上網訂購回花車票
然後在趕去清泉崗個案家請家屬報表簽名
回程把報表丟進基金會的信箱在去車站買票
沿路這樣趕來趕去的趕的心臟疾速跳動
我都跟您說我會搭幾點的車班回去
一大早您仍是打電話來催
我說我已經在月台等車了
您才放心的掛電話
中午到家 馬上帶您去慈濟掛急診
醫生說是您的髖關節用久了(20年了)磨損有空隙
稍不注意就會脫臼 脫臼您就會感到痛
詢問醫生 唯一解決之道就是開刀重新換髖關節
您聽到要開刀就不同意
我也是尊重您的意思
既然會常常發生 那我也是不放心讓你繼續留在花蓮
連絡台中有車的朋友來幫忙載你回台中
以前改名字時您說要我寫在紅紙跟祖先報告一下
結果勒?親戚還是朋友的小孩改名字 您都記得
您的唯一女兒我......您始終都喊舊名字
拜託多少次了? 您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我哪知道你叫甚麼新名字"
每次打電話回去問安 你喊舊的 影響還不大
現在 一起同住
您還是很堅持喊我舊的
每天喊幾十聲 有時候都回應你聽到了 你還要多喊兩次才甘願
結果呢?
改名老師有說新名字要多喊 磁場才會運轉
從您來之後 我從原本早上八點忙到下午七點
慢慢的 變成一天專程從潭子跑清泉崗只服務一個個案(1.5H)
我們算時薪的 個案減少 收入當然減少 支出增加
我心中的急 您看到了嗎?
年底我忍不住了再一次拜託您
這次我說了自認為很嚴重的話
我說 您一直叫我舊名字把我以前的舊磁場都喊回來了
您自己想想看 您剛來時跟我現在呆在家的時間哪個多
影響有多大?
您才說好啦以後都叫我新的名字
當然叫了之後 隔年二月開始慢慢的增加新個案
但是您還是不斷的給我任務
七月三日才來台中 十月您吵著要回去花蓮看看
您的藉口是不放心颱風會把家裡弄壞
我說我回去看就好 您堅持您一定要回去
您不知道您回去一趟是大工程嘛?
您當然知道 如果同樣事情換成是你的朋友
您一定會勸妳朋友說小孩上班很累路途遙遠 不要回去
可是對我 您的想法只有一個
只要你開口要求的 不管甚麼我都必須要完成
所以我又只好去拜託朋友來載
結果呢?您只是回去換定存單而已
還等回去之後要我們載你出去時才說出來要去換單
在台中卻不願意說主要回去幹嘛
櫃台小姐都跟您說全省都可以換單了
今年四月您又堅持要回去換單
我才剛開始增加新個案實在不想請假
更不想在去拜託朋友 欠一堆人情債
我說只能搭火車回去喔 您也是堅持
後來火車票訂不到直達的 要在台北轉車
我又是跟人借輪椅來
您才不堅持一定要回去花蓮
今年春節
心中想說難得您在台中
我可以把三個孩子都叫回來一起圍爐
自從離婚後每年我都是帶老三提早回花蓮陪你過年
老二回去陪他爸爸
老大從退伍之後都不願意回他沒責任的爸爸家
可是又不願放棄過年上班雙倍錢
說起來為了您我也十幾年沒跟三個孩子一起過年了
當我興奮的跟您提這件事
您冷漠的說一定要回去花蓮過年
那幾天不管我怎樣跟您拜託 說到我都眼眶含淚難過哽噎說不出話
您還是很堅持 借口就是要回去拜拜
今年我很感謝台鐵的不容易訂票
半夜00:00開放訂票 我00:02系統就說定不到座位了
您難看生氣的面腔也沒辦法讓我可以訂到座位啊
加上朋友知道後 說初一願意載我們回去
您才願意留在這兒圍爐
您可知道我內心多歡喜?
雖然您願意叫我新名字了
不代表我從此就高枕無憂
平常您喜歡吃稀飯早餐我煮稀飯
您又不高興了 罵我說"你不知道稀飯會增加糖分嘛"
買素食飯糰 都吃光了才跟我說飯糰是冷的
怎麼可能?我在旁邊親眼看著老闆娘包的耶
您堅持您說的就是事實
買菜包給您當早餐
您又說菜包裡面有肥肉
問您肥肉在哪(平時您都會把肉挑在一邊集中)
您隨手指向垃圾桶說丟了(找不到證據)
我說菜包怎麼可能會有肥肉
您堅持說 包的人不小心把肉包進去了
端午節我買全家都愛吃的蛋黃粽
您也是等吃完好幾天才跟我抱怨說您吃的粽子沒有蛋黃
又是一個死無對證的
您就是要這樣不斷的給我很多小小的磨練
我的心中也一直都是很大的問號 ？ 為甚麼?
直到最近我才去領悟到
因為你前陣子又莫名其妙的跟我提大弟死了我都沒有傷心流淚
加上跟個案有小兒麻痺的女兒說話
她也說到她的缺陷還要照顧母親.........
聽著 聽著 忽然腦中閃過一片光
原來...............您這樣對待我
從小您就把跛腳這個枷鎖套在懵懂無知的我的脖子上
伴著我成長到老
其實是您的不甘願
不甘願您生的兒子都不存在
我算是您心中多餘的 不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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