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隨筆---28歲的小女孩

雅雅

    那是與母親的第一次擁抱。母親是淳厚老實的鄉下農民，不善於用言語、動作表達對子女的愛。在我的回憶裡，不曾有過與母親擁抱的畫面，因此儘管接受新式教育的我，早已學會西方人見面時互相擁抱表示友好的表達方式，卻從來沒有抱過我最親愛的爸爸媽媽。直到那一個週末結束前臨別家門的夜晚……。

    那晚車子停放在門口，母親照舊跟在我的身後，目送我上車並跟我揮手再見，直到她消失在後照鏡裡。這時堅強的我，總忍不住想到在城市飄盪多年來的種種而溼了眼，有時候是因為不順遂的工作，多半則是因為不如意的愛情。

    「妳自己一個人在台中，要知影照顧自己，要甲東西，不通愈來愈瘦。婚離就離了，想要轉來就轉來，厝攏在這，擱轉去讀冊就要認真讀……」母親的語聲未落，正要坐上駕駛坐的我，再也抑制不住洶湧而上的眼淚，轉身投入媽媽的懷裡放聲地號啕大哭。「媽，媽，我知啦！我知影啦！」母親的眼淚在我一聲聲的呼喚中成串地滾落。媽媽的懷抱堅定而信實，安撫著女兒屢屢受創的心靈。

    那一晚，二十八歲的小女孩伏在她的母親身上，雙手擁抱著一時口拙的母親。往後的日子裡，母親更心疼這個婚姻受挫的小女兒了。所幸，我並沒有讓她失望，半工半讀即將完成學業。現在的我充滿自信，對前途發展具有良好的專業能力，我想這是媽媽的擁抱，所給予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