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想過我的空窗期,是要一個人過的。先生過世後,三個孩子就業的就業,求學的求學,離開了我的圈圈,去追求自己的圈圈。
一個人的時候,最先發現屋子裡缺少了人的聲音,為了多點活的感覺,我開始對自己說話。開水燙了手的時候,嗔聲:「你好笨喔!」對著一堆沒洗的衣服,說:「這樣是不可以的。」回聲:「對呀!你好懶唷!」雖然越來越多的聲音,卻都是自言自語。
一個人的時候,不必為三餐繁忙,也不用再為照顧老小費心。突然空出好多的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屬於自己,一堆的書報,可盡情的看個夠,簡直爽呆了。如久旱之甘霖,雖然充實了飢渴的心靈,但精神卻是虛空無趣的。食不知味,始知懷念有得忙的日子。
一個人的時候,房間、客廳、廚房、浴室和陽台,偌大的空間全可占為己有。隨著孩子離去,東西一一減少,擁擠的空間騰出來了,但他們的味道也漸漸的淡去。一間沒有家人味道的房子,就這樣被寂靜和寂寞如影隨形的佔據了,我也開始品嚐一個個失眠的夜晚。
一個人的時候,才知多出了很多可有可無的東西,但在同時卻也失去了許多珍貴的寶貝。經過這段日子的體驗,深知獨活的況味,是可憐可怖人生的開始,尤其是失依的老人,將會一步一步走向失望、絕望的深谷。所以如果可以,請伸出手來握緊你的親人,多抽出時間陪陪他們吧!
(刊登於99/03/05聯合報家庭副刊)
◎篇名被改為「沒有家人味道的日子」,我還是喜歡原來的「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