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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總會睡著的
作者: 阿達	日期: 2006.03.20　　天氣: 　心情:

天氣又變冷了

我其實是不怕冷的
以前就算再冷
出門頂多連外套也只有穿四件
不過夏天我就很怕熱
經常汗流浹背
一天非得洗兩次澡才行

天氣突然變冷是我這種心臟病患最危險的時候
只外氣溫一低
全身血管變急速收縮
管徑變小
血液也變得不易流動
自然發病率就會較高
鶯歌地勢高
濕氣也較重
天冷時晚上睡覺經常睡不好
明明蓋了被子卻還是冷

上星期醫生還囑咐要保暖
連小琪也特地打電話這麼說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
一個人住的房子哪來的溫暖啊

一個人睡了十幾年了
也習慣了
無奈的習慣吧

昨天跟彥仲的爸爸在電話中聊著
剛好說到我的發病前徵兆
他突然說了一句

　要不然我叫彥仲以後住在你家陪你好了

　不用了
　蘇大哥
　都這麼多年了
　也習慣了

　你不要客氣
　反正家裡還有郁翔可以陪我

　我很謝謝你
　也真的很想答應你
　但是我不能
　也不可以
　因為你比我更需要這兩個孩子
　他們才是你的生活重心
　也是你活下去的動力

對話結束之後
心裡覺得暖暖的
卻又覺得有點小難過

寂寞的男人都是如此嗎

晚上跑去永和豆漿買早餐
想說彥仲跟郁翔滿喜歡吃這種早餐的
以前也經常跟彥仲一起去買
然後放在電鍋裡保溫當明天的早餐
可惜今天自己去卻沒開
打電話問他們兄弟倆想吃什麼卻沒答案
是不好意思嗎

還是算了吧
本來我就要一個人過日子
也一直都是
孩子總是得走人
再多的不捨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只是他們不知道我的沮喪來自於我意識到即將來臨的分開
我的焦慮來自於我意識到必須在最後這段時間好好把握在一起的日子
但是他們畢竟還小
還不能體會我的心情
更何況他們有自己的天空
再怎麼說都不應該把青春花在照顧我這個老頭子身上

彥仲的爸爸就對我這麼說：

　找個人結殙吧
　也好彼此有個照料

　像我這種心臟病人
　什麼時候走都不知道
　幹嘛害人守寡？

是啊
幹嘛害人呢
害人傷心
害人流淚
害人痛不欲生
這些傷害我都經歷過了
幹嘛害下一個人呢
我更不能害我的孩子啊

我對他們愈好
痛苦也會愈大

如果有一天
有人取代了我的位子
那麼
就是我離開最好的時候了
至少不必經歷生死離別
至少沒有悲痛

那天
理事長對於有一件事情敢到很訝異
他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這麼做
我笑著對他說

　如果你是個父親的話
　你就會明白
　為了孩子
　就算是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你也不會後悔

我會後悔嗎

我想不會
只是
我不知道撐不撐得下去

心臟又怪怪的了
我看我還是去睡吧
總會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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