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醫生，她……還好嗎？」高達奇看醫生診斷完走出病房後，趕緊跟隨問著。
　　「她只是太虛弱，突然間全都想起了，卻有會有時忘記，再加上她先前失血過多，本來就不該去淋雨，甚至下床都不應該的。」
　　「那現在呢？」
　　「現在是還好你即時送她回來，所以她只是有點感冒還有一些輕微的併發症，讓她休息靜養先把體力養好。其實，我還是建議讓她動手術，取出腦部的瘀血才是最重要的。」
　　與醫生道聲謝後，高達奇默默走回病房，看著床上的人兒那細緻的臉蛋卻毫無血色，失了紅潤的唇微微揚起著。
　　「妳……夢見他了嗎？」
　　他輕輕坐在床邊，緩緩伸出手撫著貼在她臉上的髮絲，眼裡的情愫只有在此時才敢完全釋放。
　　「我真的……能代替書文嗎？我能像他那樣愛著妳、呵護妳嗎？」重要的是——我能走進妳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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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一副變態色狼樣的盯著人家看吧！」白雅婷假裝是在擦拭、收拾桌子般，小聲的對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猛盯著方諾看的自家弟弟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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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雅夫似乎聽不見白雅婷的話，依舊望著站在吧檯內，若有所思盯著那壺快燒乾的水的方諾。
　　為何，妳看起來會那麼痛苦呢？
　　白雅夫不明白方諾眼底的沒落與痛苦是什麼，他只知道方諾的部落格已經荒廢許久，久的讓人快忘了她曾經用過淚水寫下一字一句的愛情，久的讓人忘了她曾經是那麼充滿幸福、那麼開心的記載下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眼前的人兒，彷彿不曾幸福開心過、彷彿……天地間只有憂愁，只有那深鎖在黑暗裡的憂愁。
　　白雅婷輕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後，決定讓他繼續這樣。
　　感情，真是讓人頭痛的麻煩事。
　　「雅婷，那個客人為什麼一直盯著方諾看阿？」咖啡廳內的打工小妹，一把將白雅婷拉到店裡的小角落問著。
　　「妳問我我問誰？別那麼八卦了！快去做事吧！我得先來去解救方諾那壺水才行，不然店就要燒起來了。」

 
　　一直站在一旁看著的琳姊，轉身回自己的休息室。
　　看著桌上那杯早已冷卻的咖啡，她的淚水緩緩滑落，突然湧上心頭的寂寞、突然蜂擁侵蝕理智的感情，讓她崩潰的跪坐在桌邊。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為何大家會那麼痛苦……明明，一開始都是幸福的……都是幸福的，不是嗎？誰可以告訴我，該怎樣做，才能……回到從前……回到那開心幸福的……」方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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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叮……咚

 
　　「吼！吵死人了，沒人應門就別再按了。」
　　好不容易終於睡著的白齊仁，硬是賴在被子裡不起床，可彷彿家門外狂按電鈴的人似乎很清楚有人在家一般，一直按一直按，一直……一直……
　　叮咚！叮……咚……叮咚！
　　「吼！沒遇過那麼嚕的人啦！」
　　白齊仁一臉怒火中燒的用力掀開被子，猛烈的開啟房門，快速衝下樓，打開大門那一剎那間——
　　「誰那麼……」阿！
　　「好久不見！齊仁。」
　　「妳……」
　　「我回來了！想我嗎？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的喔！」

 
　　白齊仁從浴室梳洗出來，拿著毛巾坐在床邊擦著頭邊想著。

 
　　「妳怎麼……來了？」妳不是已經離開了？
　　「想你，就來看你囉！怎樣？你過的還好嗎？你怎看起來很疲累啊？我就說，沒我照顧你就什麼都不會了！」
　　想我？當初逃走的明明就是妳……
　　「雅婷、雅夫呢？我買了些東西要送他們說。」
　　「他們出去了，妳隨便坐，我先洗個澡再聊吧！」

 
　　白齊仁走到書桌前，看著像框內兩人幸福的合照，想起以前種種，想起——從幸福落到失望再落到絕望的痛苦。
　　妳……究竟來做什麼？
　　白齊仁在臆測對方的意思時，突然房門被輕敲了兩下後就開啟了。
　　「你房間還是都沒有什麼變嘛！」
　　看著眼前曾是自己最熟悉、最眷戀的人，將纖細的手緩緩隨著步伐輕點在牆壁上，看著她神態、舉止、語氣都與過去一樣，親切的好似不曾離開過。
　　「優，妳……」白齊仁緊張的握著毛巾，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他不了解自己究竟是害怕聽到真正答案、還是害怕發現自己從未認為她離開過。
　　看著白齊仁一副受傷的表情，端木優緩緩走到床邊，當她坐下的那一剎那，她彷彿聽見以前兩人在這床上所有的歡樂與笑聲，懷念的、熟悉的、以為只能存留在夢中的歡樂，環繞在耳、在糾結著自己的心與倔強不願滑落的淚水。
　　「好久……好久都沒有聽見有人這樣叫著我了！」
　　端木優的話讓白齊仁一直不敢正視她的眼望向她，可卻在同時端木優也站起身往房門走去。
　　「把頭髮擦乾，不然待會感冒就不好了！你一定還沒吃，我先去幫你煮碗麵。」
　　端木優說完便隨手帶上了門。
　　白齊仁突然覺得一陣寒意，突然覺得這房間在剛剛似乎還有些暖，為何優一離開彷彿冷了許多，而且彷彿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看見優在哭。
　　「別傻了！優怎麼可能會哭，她那麼強勢又那麼堅強……」白齊仁搖了搖頭想自己剛一定沒睡飽眼花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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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妳醒了啊！」
　　柳靜依睜開眼，入眼的是高達奇那充滿溫暖的笑容。
　　她眨著眼望著他，看的高達奇既茫然又不知所措。
　　「怎麼了嗎？我臉上有什麼嗎？還是……妳又忘了我是誰？」
　　高達奇小心翼翼的問著，雖然臉上沒有太大的異樣，可心卻是七上八下的。
　　「從以前，你總是這樣笑著看我，不管我是生氣、難過還是任性，你都會這樣笑著陪在我身邊。」
　　柳靜依一邊說著幽靜的臉蛋也緩緩仰起熟悉的微笑。
　　聽著她說、看著熟悉的神情，高達奇感覺這世間的幸福，原來就這樣簡單！只要她記得、只要看著她的笑容，原來就可以平定自己焦慮不安的心。
　　「妳……妳……」該死，我怎會結巴了！
　　高達奇緊張不但是說話再顫抖，就連他身體也因為過分激動、開心而顫抖不停。
　　「呵呵！我記憶中，你應該是說話很溜的人，怎麼現在會結結巴巴呢！」
　　看著他羞愧脹紅的臉，柳靜依就忍不住要戲弄他一番。
　　可高達奇聽她的話，臉上的笑容更燦爛、更陽光，耀眼的彷彿就像是下雨過後的天晴一般。
　　「妳真的想起我啦！」
　　「嗯！雖然你一副很年輕，可你總是愛像老頭子一樣碎碎念、老是喜歡跟書文唱反調、總以為自己什麼都行卻常常搞出一大堆讓人傻眼的笑話，我都記得了。」
　　雖然，聽的出來柳靜依是在取笑高達奇，但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因為沒有什麼比自己喜歡的人想起自己更開心的了。
　　而且，這也證明，目前在她眼裡看見的，是他這人，是名叫高達奇的人。
　　柳靜依看著高達奇越笑越開心的臉，非常納悶。「你做啥笑的那麼詭異，很恐怖耶！」
　　柳靜依的話，卻讓高達奇更是放聲大笑。「哈哈哈……」
　　柳靜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人是笨蛋嗎？被人損還那麼開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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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齊仁吹好頭髮，打開房門時就有一陣湯麵香撲鼻而來，隨後肚子就猛敲起鼓奏聲提醒他有多久沒進食了。
　　一踏進廚房，白齊仁看見一個令他懷念又熟悉的身影—

 
　　「阿仁，怎樣！我厲害吧！你說要吃餛飩麵，我就可以立刻弄給你吃喔！
　　「我還以為妳是完全不會下廚的說！」白齊仁呼著碗裡的熱氣，喝了一口湯後，毫無保留的對著端木優豎起大拇指讚美著。
　　「你也太小看我了！吃慢點，小心燙啊！」
　　端木優笑看著最愛的人一臉幸福地吃著自己做的料理，那種滿足與溫馨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
　　白齊仁放下碗筷，暖暖的手摸著端木優的臉龐，「哭什麼？只是讚美妳麵煮的好吃就哭了啊！這被妳員工看見，一定會很吃驚的說：『哇！冷血女強人竟然也會因為被誇獎而落淚。』」
　　端木優握著白齊仁那厚大溫暖的手掌，原是充滿個性的臉掛上了鮮少露出的女性笑容，就像是含苞的白色波斯菊在充滿陽光下微微綻放。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傻姑娘，怎麼工作時候妳就一副聰明樣，像是個什麼都打不倒的女超人。這會兒卻又傻的可愛，傻的惹人疼愛。」
　　「我只在你面前這樣，所以你可別說出去喔！」
　　「說出去啥？說妳愛哭？還是妳其實只是個單純、體貼、善解人意、溫柔婉約的女人啊！」
　　端木優紅著臉，羞澀的揮開白齊仁的手，「你就會取笑我。」
　　「哈哈！我怎捨的取笑妳，相反的我可是很驕傲呢！」
　　「驕傲？為什麼？」
　　端木優不解的看著白齊仁，而白齊仁臉上滿是眷戀的望著她，看的她臉又更紅潤了起來。
　　「因為，妳只有在我面前會這樣。老天爺，把妳最美的、最迷人的一面留給我，讓我認識了別人看不見的妳。」
　　「可是……你弟妹他們似乎……」端木優微皺起了眉頭，話雖然沒有說破，白齊仁卻了解她的憂心。
　　「別想太多了！他們有天會了解的，相信我，等到他們真正認識了妳，就會愛妳跟愛我一樣的。」
　　端木優看著白齊仁真誠的眼神，心中的不安頓時被化解開來，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臉上。

 
　　「齊仁？你怎麼在發呆？快吃啊！在不吃麵就要涼了，還是你身體不舒服？你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耶。」
　　看著端木優臉上充滿擔心的神情，白齊仁幾乎快忘了眼前的女人，其實非常纖細且溫柔。
　　我幾時這麼不了解她了？她根本一點都不堅強……她非常愛哭，卻總是倔強的不在別人面前落淚，只會自己一個人躲在暗處偷偷傷心。
　　「你怎麼了？」
　　端木優細緻的手輕輕貼上了他的額頭。
　　冰冷的手在傳進白齊仁心裡時卻是溫暖無比，他忍不住握住那令他眷戀的手，這才發現，眼前人兒瘦了許多許多。
　　「妳怎麼了？」為什麼，會瘦成這樣？
　　「我沒事，你快吃吧！你身體才剛康復，不可以挨餓的！」
　　白齊仁靜靜看著她一眼後，便默默捧起碗，一陣令他懷念的麵香刺激了他的感官與心緒，莫名的心酸刺痛的他的眼，淚水在眼裡打轉。
　　「對不起。」
　　充滿真誠的一句話，讓白齊仁落下了淚。
　　「我不是有心要毀婚，而是……有些事情，我必須了解了才能下決定。」
　　白齊仁默默吃的麵，令他懷念的味道卻如此食不知味，因為他心思與注意力都專注在端木優那輕聲的話語中。
　　「齊仁……我……找到你父母親了。」
　　白齊仁不敢置信的看著端木優。「妳？找到我父母親了？」有可能嗎？爸媽出國旅行那麼多年，就連我們這些孩子都不知道行蹤……。
　　「嗯！我利用你父母親寄給你們的卡片與信件，請了人幫忙找，終於在三個月前找到了他們。」
　　「他們……還好吧！」
　　「他們過的很好。」
　　「過的好就好！妳找他們做什麼？該不會是因為他們沒來參加婚禮，所以特別去找他們的？」白齊仁雖然這樣說，可心裡卻不相信端木優會是為了這種原因去找他的父母親，但不這樣說他又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說明她的用意。
　　端木優了解白齊仁知道自己並非是這樣想的。「因為某些原因，我必須找到你父母親才能了解真相。」
　　「真相？什麼真相？」白齊仁完全不了解的看著端木優。
　　「齊仁……其實……你有個哥哥……」
　　什麼？我有哥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