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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阿嬤！」
作者: tian ding 廖	日期: 2008.01.06　　天氣: 　心情:

午睡的時候夢見阿嬤～

●

阿嬤生了三男三女，我的母親是家中長女，由於與弟妹的年紀相差甚遠，生在３０年代的農業
社會，外公重男輕女犧牲了媽媽唸書的權利，阿嬤雖然極力為母親爭取，卻也礙於家中經濟拮
据不得已之下妥協，阿嬤到老還一直對媽媽有著歉意，六個孩子只有媽媽沒唸過書，不到十歲
就下田耕作分擔家計，或許是時代背景所造成的悲哀，認命似乎是那時代中女人的義務，直到
外公因緣際會接觸到經營布料的業者，批布販賣在當時的社會算是不錯的收入，外公忙著四處
拓展人脈，因為家中還要五個孩子需要照料，母親年紀小不太懂得作生意的技巧，最後就留在
家裡照顧弟妹居多，而阿嬤就駕著載滿笨重布料的三輪車跨鄉鎮四處沿街叫賣～

阿嬤說過，我出生離開醫院那一天下著大雨，爸爸那時候很忙，她一個人到醫院接我跟媽媽，
媽媽回娘家月子還沒坐滿就急忙的回家帶兩個姐姐，從那時到六歲回家念幼稚園前我都在阿嬤
家渡過，在我的記憶中媽媽與阿嬤很像，或許是受封建的社會制度影響，不論環境如何艱辛困
苦，為了他們的丈夫與孩子，緊咬著牙從未有句怨言！

●

阿嬤在帶我回家念幼稚園那一天，是孩童任性的依賴抑或意識著即將的分離，當時我以為阿嬤
才是我唯一的親人，而爸媽與姐姐是從未與我一同生活的陌生，和阿嬤分開的那一刻印在我腦
海中未曾洗去過，嚎啕大哭的我緊抓著阿嬤手臂咬了一個很深很深的牙印，阿嬤也哭了！不知
是緊咬的痛楚還是疼愛的不捨，我知道阿嬤的淚水是種分離的不捨，爸媽見狀一直將我的雙頰
按住想讓我鬆口，阿嬤忍著痛，直到我哭到沒有力氣，沒有力氣，沒有力氣～～

那時候開始有著距離，見到阿嬤的次數越來越少，幾年前外公辭世喪禮的那一天，阿嬤一直躲
在房間裡面，隔著一扇木板門我聽見她不斷的啜泣聲，那是另一種分離的不捨，我猜想她不願
被打擾獨自回憶著只屬於他們牽手共度的過程，當棺木移出家中那一刻，我轉頭隔著紗窗看見
了阿嬤，落寞眼神隨著哀悽的嗩吶樂聲滑落眼淚，淡淡神情掩飾不了他們有過的深深愛情！

●

外公辭世不久後阿嬤患了失智症，阿嬤智力退化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幾乎都認不出人來，所有
孩子雖然不捨，但因照料不便只能將阿嬤送到安養中心讓專業人士照顧，每個孩子與孫子輩都
相當有孝心，有空的時間都會到安養中心看看阿嬤，幾個月前我接到媽媽的電話要我回南部奔
喪，聽到當下心跳漏了拍卻沒有像孩童時代的激情哭喊，當時的女朋友責備我的反應有些冷漠
無情，我靜靜的沒有回應，心裡想著阿嬤最後幾年的歲月全無記憶在安養院度過，離開世間對
她而言或許是解脫～

那天搭車返鄉奔喪的路途中窗外飄著細雨，記憶將我拉回孩提時代，像似正回味一齣老舊的鄉
土劇般，阿嬤牽著我的手溫度雖已不再，卻在我生命裡留下很深很深的一段，她的一生是本書
，雖然沒有寫下璀璨絢麗扉頁，卻填入一位當人妻女為人母親的韌性，她的故事畫下句點那一
刻並非全然結束，因為她所付出於家中每一份子的疼愛，不動深植在每位晚輩心中未曾抹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午睡的時候夢見阿嬤，我的阿嬤不識字，即便她有辦法在另一個世界上愛
情公寓來看這篇日記，我猜想她也看不懂自己的孫子在表達些什麼，不過她會知道有價值的並
非是文字敘述，而是親情裡無價的懷念！

　　　　　　　　　　　　　　　　　　　　　　　　　　　　　　　　給您　　我的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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