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翌日,經過了層層轉接之後,終於聯絡上社會局土城社福中心負責阿平案的社工員林老師。除了向林老師報告關於阿平目前的最新狀況之外,同時林老師也很熱心的提供了一些有關阿平這五年來從社會局「進出」的始末,當然也包括了先後分別從兩個寄養家庭出走的經過。而在被小堂哥毆打的部分,阿平似乎並沒有將這段歷史讓社會局知道。我心想,阿平大概是不希望讓小堂哥被控傷害而遭起訴,或者是有其他的顧慮。在談話過程中,林老師不斷的表示很樂意見到終於有人願意協助阿平。在地處偏遠的鶯歌,老實說,社會局真的是鞭長莫及。最糟糕的是,整個大三鶯地區甚至連個寄養家庭都沒有。所以,在過去阿平總是被送到台北縣其他鄉鎮寄養;而這次能回鶯歌,主要是因為阿平竟然從上一個寄養家庭逃了出來。因為寄養爸爸整天逼著他讀書,甚至要他待在房間裡不准出來,連看電視也得用交換的方式(看兩小時的書才能下樓看一個小時的電視節目)。這對閒雲野鶴慣了的阿平來說,無異是個精神折磨。也難怪他會逃了出來。與林老師聊開來之後,便約了林老師週一在我們協會見面,順便也能看看阿平跟他聊聊。我們都希望目前的安排能讓阿平安定下來。至少不必再餐風露宿,也不必再忍受小堂哥的暴力威脅。傍晚學校放了課,見阿平神色匆匆的來到協會,一進門就急急忙忙的對我說:「老師,我們學校老師說我已經被安排在下星期一轉學到平溪國中了。怎麼辦?」「怎麼會這樣?我怎麼以前沒聽你說起呢?」「我也不知道。之前老師有問過我的意見,但是我不同意啊!我怎麼知道到後來會變成這樣...」「不太可能吧?如果當事人不同意,基本上這種事就不太可能會發生。況且,今天社會局土城中心的林老師並沒有告訴我你要轉學的事呀!」「可是學校老師真的對我這樣說啊!而且輔導老師也這麼說。他還要我準備一下行李,星期一早上親自帶我到平溪國中報到。」「你同意了嗎?」我問道。「沒有!我不想去。我不想離開鶯歌。學校很多同學跟老師都很照顧我,也對我很好,我真的不想離開這裡。」我沒答話。只是不停的在思索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老師,你會不會也不要我了...」「傻孩子,老師怎麼可能會不要你。」「那麼老師,能不能請您幫我跟學校講一講,說我不想去平溪...」「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我還在想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協會介入了這個案子,加上球隊事件才讓學校不得不將你送走。」「我又沒有偷錢!是他們球隊自己內部的事情,幹嘛要污賴我!有又沒鑰匙,況且我有證人可以證明我那個時候根本不在宿舍,他們怎麼可以因為這樣而把我趕走?」他激動的回答著,情緒突然明顯的亢奮起來。顯然,球隊宿舍的偷竊事件一定讓他受了不少的委屈。為了緩和他的情緒,我只好對他說:「當然啦!這只是老師個人的推測,也有可能是老師多心了。怪就怪在我們協會跟學校的溝通太少,而且缺乏互信。不過阿平,老師倒想問你,有沒有可能是你的法定監護人同意你轉學的事呢?」「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說道:「叔叔根本就不想再理我。連警察局都懶得去了,哪有可能會親自去學校跟老師開會!」「那麼,會不會是你姊姊?」「姊姊更不可能!她知道我國一的時候才從平溪轉到新莊的寄養家庭...」「待會!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段豐功偉業啊?」這回換成是他不答腔了。顯然是有些話不想告訴我。我想我也不必多問了,等過陣子也許他會主動告訴我。於是我說:「這樣子吧!明天是星期六,我們可能還有一點時間可以爭取。待會等老師下了班之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好嗎?」他點了點頭。也許這是他唯一的希望吧!只是,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我的直覺告訴我,恐怕情況並不是那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