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們只有一日的短暫相聚,那麼我願把一生的漫長訴說。
露重的清晨,除了鳥叫與太陽,吵醒你的應該是一壺香濃的黑咖啡,在圓形的玻璃桌上,面對一叢窗外淡紫而柔怯的雛菊,愚騃的童年,動盪的少年,不過是把臂之間杯底咖啡的沈澱吧。至於壯年的奮烈則一如早報漏讀的新聞,動魄的事件,只能偶爾勾起黃花的驚嘆;而中年纏綿的泣血,惟有午後傾盆的驟雨稍而助長其一瀉不可收拾的聲勢。真的,那堪一生事,長遣一日說,夏末冗長的酷熱,初秋頓然的清涼,清涼與酷熱,一換一驚心。宵來的驚夢,夢醒的淚痕,依稀中暗暗忖量:惟有夢中一生的長久才能抵銷世間日後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