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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已婚中年的一天
作者: 我要你	日期: 2007.07.09　　天氣: 　心情:

天命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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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當我趕到孔廟的圖書館接妻子跟孩子時，妻子及兩個孩子已經站在外頭等我了，我看到臉色鐵青的妻子，心裡既是抱歉又是慌張。我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晚了近五十分才到，妻子一上車即生氣的說：
「你去哪裡了？讓我們在外頭等了足足一個小時。」
「因為公司臨時有事要處理......」我急急企圖解釋。
「你不要再說了！」妻子悍然地阻止我說話，責備的說：「那你就不會打手機給我們嗎？」
「我出門時手機忘了帶，會計打來提醒我時，我才知道還有客戶等著我去接洽。那時我正好在家裡清洗廁所，當時就已經遲到了......」我仍試著說出原因。
「你不要再說了！你公司負責人是怎麼當的？怎麼會不知道自己下午有事呢？」她仍相當不悅地再度制止我。
「中午跟大夥們吃過爸爸慶生宴後，我要跟他們先回去，妳又不肯；非得我開車載你們過來......」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妻子用餐後，想直接開車再載孩子返回孔廟唸書，我車子就會交給她使用，自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而我也可以順便將打掃家裡一半的工作給完成。
「你不要再說了！」
妻子還是不聽我解釋，車內的氣氛頓時驟降至冰點，懂事的兩個孩子，在一旁沉默著。於是，我不再多說些甚麼，只悶聲地兀自開著車。我沿途心想，或許妻子此時正猜疑著：「這傢伙該不會又藉機跑去做壞事了吧？」

回到了家，妻子馬上進入廚房張羅著晚餐，而我褪下外衣褲，轉身回去繼續刷洗浴室及廁所。或許年紀真的有了，以前偌大的房子一天就可以打掃清理完畢，這一兩年來卻要分做三天才完成，是我擦拭的太過於仔細？還是我的體力真的每下愈況？我邊刷洗邊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我確實是有過失：第一竟然不知道下午仍有事情要處理，第二好歹也該跟妻子打通電話告知一下。只一逕地認為：妻子應該會諒解的，還有認為反正孩子段考快到了，我即使晚點去接載，她們反倒可以在孔廟多看點書。不料......

這些年來，不知道妻子是否意識到我們的個性彼此在相互對換著？妻子變得不耐煩易怒；而我則變得寬容忍讓了。然而，我知道之所以如此，其實是我一手所造成的。妻子吞忍著知道丈夫同志身份的辛酸，她犧牲自己為的是顧全大局去保有我們家的完整。雖然，妻子平時偶爾會在私下顯露出怨懟，但是大體來說為了兩個聰慧乖巧的子女，妻子還是將對我的不滿情緒給壓抑下來。所以，當聽到孩子在抱怨妻子過於凶悍時，我總會告訴他們說：「那都是爸爸做錯事，才會惹得媽媽不高興。她其實都是在氣我而不是氣你們。」每次看道妻子神色不佳，我總不由地感到心虛，懷疑地想到是否又是自己做了不對的事情，惹得她不高興？我一直有著如此的想法：「我們這個家，或許可以沒有我，但絕對不能沒有妻子。」有時我甚至會自責當時自己何以如此自私，執著要跟我唯一交往過的妻子結婚？認識妻子以前，我早已知道自己是同志，也不曾交過女友。如果當時妻子沒有跟我結婚，或許現在會是個幸福又快樂的婦人啊！這幾年來我曾有幾度掙扎著：「是否該放妻子自由，趁她還年輕讓她能夠在去尋獲美好的春天。」這些心底的話，我都不曾也不敢告訴妻子。我只能盡我的所能地拼命去工作，積存兩人的退休金外，並提供給妻子無憂的生活開銷，偶爾還會刻意幫妻子添購衣物用品。對於一些家務雜事，更是樂於為她分擔，甚至常會察言觀色地主動幫妻子搥背捏腳，表示我對她的疼惜，稍盡我為人夫的責任。

我也曾不著邊際的想過：哪一天偷偷地離家出走，甚至離開人世間。或許這樣對妻子和我會是一種解脫，無須再為了維持那表面為人稱羨的婚姻。每次在廟宇參拜時，我總是如此默禱著：「神明啊！請保佑我的父母身體健康，妻子身體健康，孩子身體健康、學業精進！」我根本不曾奢求過事業順利，賺大錢等事情，即使連祈求神明庇祐自己的身體健康從不敢說岀口。因為我怕貪求過多，會不被神明所允准的。有一次，我有點吃味的跟孩子說：「爸爸都是多虧了你們，才有得飯吃啊！」我可以感受到妻子已經將心思及寄託轉移到孩子身上了，結婚前幾乎不洗羹湯的她，其實是為了孩子才不辭辛苦的勤做飯菜，如果沒有嗷嗷待哺的他們兩個，我想妻子是提不起勁下廚房的。晚餐準備好了之後，妻子呼喚著孩子用餐，故意無視於我的存在般，我則鬧意氣地冷眼看著妻子他們用完餐以後，我這才將剩餘的飯菜給扒食乾淨。

或許真的體力衰退了。在訂正完兒子英文考卷後，我們父子躺在臥室床上邊看「世界地理雜誌」頻道邊聊天，沒多久我竟沉沉入睡。再醒來時，已經是午夜過後了。我擔心會吵醒睡在身旁的妻子，於是躡手躡足地下樓來到客廳。這陣子，妻子老嫌我睡覺時會打呼，吵得她根本無法入睡，因此常會忍不住地偷拍我的臉頰，我也因而睡得不甚安穩。睡覺會打鼾也不是我願意的，每次睡覺時常要再三叮嚀自己千萬別吵醒睡在一旁的妻子，只是盡管神經緊張的睡著後，仍不免讓她屢屢拍打臉頰，早上只要聽到她抱怨，我總是歉疚的直說對不起。其實，我也是淺眠的人，舉凡妻子輕輕的打呼聲及牆上時鐘的滴答聲都會讓我難以入眠，每每熬到睏極了，這才能夠入睡。我也一直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最近的打鼾聲的確變大了，還是妻子她變得敏感了；要不然以前怎麼沒有聽她如此抱怨過？

昨天清晨五點多就是被妻子給拍醒的，後來只好拿著被子換到客廳沙發上睡覺。看來今夜我乾脆也在這兒睡覺了。只是沙發實在是不好睡，而一隻不時會飛到耳畔的蚊子，也老是在擾我清夢，讓我睡得很不安穩。這近一年來，我們夫妻除了偶爾親暱地擁抱外，其實已經很少燕好做愛了。妻子是否忍受的了，我不得而知。只是我常會猜想著：「或許她就是因為性生活不協調，情緒才會較不穩定吧？」向來內斂了妻子不曾主動跟我要求或暗示要享受魚水之歡，我似乎竟也樂得省去逃避這個責任。我雖然深知這並非正常的婚姻生活，但卻一直抱著得過且過的消極心態。每次當電視新聞在報導著正常夫妻的性愛頻率時，如果妻子剛好在身邊，我總會感到相當不自在，甚至逃避似地藉機轉台。憑心而論關於性事這一方面，我無疑是虧欠妻子甚多的。

妻子許是發現我從昨天傍晚就悶悶不樂的。早上等我送完孩子上學之後，妻子特意準備了一份早餐給我，還關心的問起我：「你為甚麼滿臉不高興的樣子？昨晚你是幾時到客廳睡的？是不是怕被我拍臉頰？其實我也只是輕輕拍妳一下而已！」
「哪裡？每次都連拍了好幾下哦！」我苦笑地反駁著說。
「呃，那你為甚麼不高興？你昨天自己做錯事了，還賞我臉色看。」妻子邊笑著邊數落著我。
「我哪有給妳臉色看？我昨天是人太累了。」看她臉上堆著笑容，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噢，好可憐哦！讓你一個人擦拭那麼多天的地板。」她故意裝著不忍的模樣。
「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呀！」我趁勢說。
「好！好！」妻子疊聲回道，同時催促著：「快吃早餐吧！」

所謂的夫妻，似乎常會像這樣子吵吵和和的，我年老的父母就是如此，我的岳父母也免不了。只是我總覺得對於自己最親近的人，還有甚麼事情是不能包容及原諒的？中國人似乎對於自己最親近的人最容易疾言厲色，任性地責罵怪罪。殊不知：「其實對於自己最親近的人，才是最應該相互疼愛關照的。尤其夫妻是雙方一輩子要相互依偎及扶持的人，關係最是密切。既然都結婚了，就該好好珍惜彼此才對。」我想這種時吵時和、時冷時熱的場景，或許正是未婚同志朋有所難以領略到的吧？呃，不！我想我應該說：「不管是同性或異性間的情愛，只要有心廝守終生，長期相處的愛侶們，似乎都難逃這樣的模式吧？而除了彼此存有關愛外，相互的忍讓、體諒也都是不可或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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