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咖啡

我是一個孤寂的大學女生，隻身北上，獨自在異鄉為知識努力。在淡水這個落寞的地方，有一家鮮少人知道的咖啡廳，在5點半就會準時開店，它的名字叫『第一杯咖啡』，為什麼要叫第一杯咖啡呢？裡面的服務小姐偷偷的告訴我，這間店裡，每天最新鮮、最香醇、最好喝的一杯咖啡，就是5點半的第一杯咖啡。知道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之後，促使我每天起個大早，就是睡不飽，也要拼命買到『第一杯咖啡』。

這個瘋狂的行為，從我大一，持續到大二。

喝久了最好的『第一杯咖啡』，其他的咖啡，我都喝不習慣，不然就是覺得味道怪怪的，似乎少了一點什麼。總之，我成為了『第一杯咖啡』的熟客，也成為『第一杯咖啡』的常客。

但是，最古怪的一天，還是到來了。

5點35分，我到『第一杯咖啡』，對服務小姐笑了一笑，說：「我要第一杯咖啡！」

沒想到，服務小姐居然露出為難的表情。

過了幾秒鐘，她才說：「第一杯咖啡，已經被拿走了喔！」

「啊？不會吧！我和平常一樣時間來的耶！」

「可是，剛才5點半，我才剛把店門打開，就有一位先生進來買了…」

「有這種事？那好吧，沒關係，妳給我第二杯咖啡好了！」

「好的，請稍後。」

我站在櫃檯旁，細細思考，會是誰，也要喝『第一杯咖啡』呢？

第二杯咖啡，始終是沒有第一杯咖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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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神秘喔！」莘怡露出神秘的微笑，對我說著

「好了啦…我沒喝到第一杯咖啡心情已經很不好了！妳就不要再調侃我了嘛！」我氣鼓鼓的說

「好吧，看在妳是我好朋友的份上，本小姐幫你調查是誰搶了妳的咖啡吧？」

「喔，拜託，那不是搶，只是…比我早買，我也沒有預定，不要說那麼的難聽啦！」

「好啦、好啦！那妳是不想知道囉？」

「順其自然吧！」

「說不定…是一段新戀愛的開始哦？」

「哇勒…夠了啦！」

莘怡…到底在想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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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幾天，我還是沒喝到『第一杯咖啡』。

突然有一天，我決定查個明白。我不敢賴床，五點就去『第一杯咖啡』，卻已經看到有一個男人，痴痴等在門口，不知道從幾點就在這裡了…

這個早上，飄著雨，他穿著黑色長風衣，撐著一把黑色雨傘，駐足門口，我沒有靠過去，他背對著我，使我看不清他的臉孔，高高的背影，好像某一個人。我清楚的知道：我一定在什麼地方看過他，只是我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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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錶很快的指著5點半，服務小姐打開了鐵門，用一種非常驚訝的神情看著那個男人，然後請他進去…

我像個小偷，也像個偵探似的，躲在電線杆後。

不消幾分鐘，那個男人又撐著傘，手拿著一杯『第一杯咖啡』，走出店口。

我，還是沒能看清楚他的長相。

確定他走遠了之後，我才起身，踏入『第一杯咖啡』。

「小姐，我要第二杯咖啡。」我神態自如的說

「好的，請稍後。」服務小姐一點也不驚慌的說

「那個人…好早喔！」我凝視著天空，笑著說

「是啊！今天早上也害我嚇了好一大跳。」

「嗯。」我知道的，我都看到了

「來，妳的咖啡。」

「謝謝。」我放了七十元在櫃檯，轉身離去

突然，櫃檯小姐叫住了我。

「林小姐！等等！」

「什麼事？」我回過頭去

「這是…那位先生要我轉交給妳的信。」服務小姐取出一個淡藍色的信封，笑著說：「我跟他提起過妳的事。」

「啊？可是我不認識他呢！」

「我也不知道，他就主動要我交給妳…他好像也是淡大的學生。」

「喔，這樣子啊！謝謝喔！」我接過信封，看了看

好漂亮的筆跡喔！真的是男生寫的嗎？

我一邊走著，一邊拆開信封：

「如果妳記得我，妳就不會疑惑；

  如果我記得妳，我就不會心痛。

  妳的背後，總有一個我；

  妳的心裡，我沒離開過。

  第一杯的咖啡，我想細細品味。

  對不起，搶了妳的之最。

  也許明天，我不再光臨第一杯咖啡。

  妳不需再退而求其次，尋找第二次的感覺。

  謝謝妳。

  第一杯，真的是最好的咖啡。」

沒有了，沒有了，這幾天下來，他只留下這封信。

他走了，他走了，這幾天下來，我能為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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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了，我要回信，並且請服務小姐當我的信差。

我挑了一個草綠色的信封、信紙。

寫著：

「如果我忘了你，我依然會疑惑；

  如果你忘了我，你是否會心痛？

  我的背後，總有一個你；

  我的心裡，你沒離開過。

  第一杯的咖啡，我也想細細品味。

  對不起，它也是你的之最。

  也許明天，你可以再次光臨第一杯咖啡，

  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回憶第一次的感覺。

  不客氣。

  第二杯，更能讓我細細去回味。」

寫好之後，我覺得很完美，包好之後，明天，就交給服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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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第二杯咖啡。」

「林小姐，今天那位先生沒有來唷！妳可以用第一杯的咖啡。」

「不，不用了，妳幫我保留第一杯咖啡給那位先生好嗎？他看起來似乎比我更喜歡第一杯咖啡喔？」

「好的！妳真好人！」

「沒有啦！對了！還有…」我掏出信封，說：「我相信，那位先生等一下一定會來第一杯咖啡，妳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他？跟他說，這是我的回信。」

「好的！絕對沒問題！」她接過信封，笑著保證

「趕快給我第二杯咖啡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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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日，好悶。

之前因為出去玩，荷包大失血，所以，我禁止自己再出去浪費錢。能做什麼又只花少少錢呢？沒錯，就是閒晃。

有什麼地方可以一直泡在那裡呢？就只有『第一杯咖啡』了。過了一整個無聊的白天，都泡在網路上。晚上9點，我出門了。

「Hello!林小姐！今天也來啊？」服務小姐說

「對呀！因為想出來閒晃！」

「喔~來一杯什麼嗎？」

「換換口味好了！冰檸檬茶吧？」

「好的！」

她的手腳很快，一下子就送上一杯冰檸檬茶了。

我環顧四週，對她一笑說：「現在沒有客人，妳也一起坐坐聊聊吧？」

「好啊！」

等她坐定之後，我才開口問她：「那個…昨天…那位先生有來嗎？」

「有啊！妳猜得好準喔！妳才剛走，他就立刻過來，說：『我要第二杯咖啡』呢！」

「哈哈哈！可是我有幫他保留啊！」

「是啊！只是他不知道而已！結果當他聽到妳幫他保留了第一杯咖啡，而且回了信給他之後，他就微微的笑了呢！」

「然後呢、然後呢？」我急切的問著

「然後，他說，他今天，也要來…」

「什麼?幾點的事？」

「9點半，他應該馬上就會到了，因為現在是9點25分。」服務小姐笑著說

「可是…我要走了，我…」

「欸欸！不要走！我有答應他留下你！」

「什麼！？他不可能知道我要來！」

「就像妳一樣呀，小姐，他也料定妳會來。」

「我…我要走了。」說完，我放下七十元，抓住大衣，匆忙跑走。9點28分，我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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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走廊上，抱著一疊書，我悲哀的想著：「以後都不可以去『第一杯咖啡了』…」

正當我在愁眉苦臉的時候，一隻手撘在我的肩膀上。

「林郁羽，這個星期六的晚上妳有空嗎？」是一個男生的聲音。我嚇到了，回過頭。是全校的校草，翁建明。

怎麼著？他撘上我啦？我對他…沒什麼好感。因為帥哥通常都是花花公子。不過…他應該還算好人啦…

「呃…有事情嗎？」我的回答有點怪，當然是有事情，沒事情幹麻來找我啊？又不是無聊…

「一起去吃個飯啊什麼的。可以的話去喝杯咖啡吧？」

『咖啡』?這兩個字我目前不想聽到、不想提到。

「沒興趣，你找別人吧。」我甩過頭，走了

他居然還不死心，跟在後面吵：「沒關係，妳有5天的時間可以慢慢考慮，我明天再來問妳，先走囉。」

「我－跟－你－說－！我－是－不－會－答－應－的－－！」我對著他的背影大喊，他只是率性的揮揮手………等等…他的背影…不會吧？怎麼那麼像…像那個人…

「林郁羽，戀愛啦？」莘怡笑著問

「才沒有，我哪像鄭小姐您一樣，有一個親愛男友啊？」

「聽說今天本校校草主動找妳搭訕唷？好幸運喔！妳知不知道全校有多少女生想要像妳一樣啊？」

「基本上……不知道。」

「大約…全校女生超過一半吧？」

「喔？是喔？那我可真是脫穎而出！」我說：「只可惜我對他沒什麼興趣…」

「話，」莘怡舉起一根手指，搖搖晃晃的說：「不可以說的太早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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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我沒有再去第一杯咖啡。今天是星期二，少了第一杯的咖啡，心裡好孤寂。

「林郁羽！外找！」

「喔！」

我跑了出去，又是翁建明…

「嘿！我又來了！考慮的如何？」

「誓死不去！Never!」我惡狠狠的說

「喔！這樣子啊？」他笑著說：「妳只剩下4天時間可以考慮了喔！我明天會再來的！」

「我就跟你說我是不會答應的！！！！！死心吧！！！」

接下來，我還是一直都沒有去第一杯咖啡，翁建明還是一直來煩我…

等到星期五…

我決定了，我要去第一杯咖啡！

5點35分…我到了店門口。

服務小姐，是不一樣的新面孔。

「我要第一杯咖啡。」

「好的，請稍等，馬上好。」

這位小姐的動作也很快速，不一會兒，一杯暖呼呼的咖啡就送到我手上了。

「謝謝惠顧，70元。」

「好。」我掏出70元，付了錢，好奇的問：「之前那位小姐呢？」

「喔，她在這個星期一辭職了。」這位新服務小姐淡淡的說

「怎麼辭職了呢？」

「不知道。您…是不是林小姐？」

「是，我是。」

「之前那位小姐臨走之前拜託我，將這一封信交給您。」她說著，卻拿出了四封信

「還有另外三封呢？」

「那是另一位先生要我交給您的。」

淡藍色的信封，我想我知道是誰。

「請拿去。」她說

「好…謝謝妳。」

我落寞的走了，不明不白、似有非有的一段愛戀….也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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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場，大太陽，我平心靜氣的打開第一封信：

「天上的星辰，會不會落淚？

  地上的露珠，會不會傷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今天晚上，是妳走了，是妳逃了。

  我只知道，今天晚上，我發現了，我愛著妳。

  天上的星辰，會為我落淚。

  地上的露珠，會為我傷悲。

  妳呢？

  錯愕九點半，妳可能根本沒掛念我。

  錯愕九點半，我可能根本失去了妳。」

淚水，自我臉上緩緩滑過，我不能欺騙自己那是打哈欠所留下的眼淚。

我緩慢的看完了第一封信，又打開了第二封信：

「今天，我在學校看見妳。

  妳似乎有點憂鬱。

  今天，妳沒有去第一杯咖啡。

  地上沒有妳的腳印。

  空氣中聞不到妳的香味。

  在記憶裡，能尋得一點妳破碎的影子。

  影子是破碎的，因為我的心也是破碎的。」

第三封、第四封……

找得到、找得到，找得到他的傷心味道，我好想念他…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呢？」有一個在我身旁坐下

「不，不了…」我知道是誰，翁建明

「第一杯咖啡的味道，妳真的不想再試試看嗎？」

我轉過頭，紅著眼睛看著翁建明。他對我溫柔的笑了。

我擁住他，低聲啜泣著。

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他的聲音。

他在吻住我之前，體貼的說：「明天、以後、永遠，妳都可以陪我回憶第一杯的咖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