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在〈將敬酒〉裡寫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復返,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
朝如青絲暮成雪。
大詩人對於逝去時光的嗟歎,撩撥了我對生命的強烈意識,驚覺年華一去不返,歲月不回頭,像極了單行道,非得把握不成了。
古羅馬時期的作家塞涅卡說過一句話:「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死亡便悄悄開始降臨了。」另一位作家維吉爾也曾感歎:「死是不能復返的。」
死的必然,讓人想起活的意義,包括怎樣活出美好,迴旋於腦際。
麥可‧勒巴夫(Michael Leboeuf)說得好:「主動投資人生,被動投資金錢。」他言明了一種新的哲學思維,我稱之為順位觀念,人生本該有其順位,美好放首位,金錢是次位,同意這一點,優雅才會降臨;錢只不過是一條通往美好人生的橋樑,用心才能把人帶往優勝美地。
錢,真的不是萬能的,有太多事,金錢根本無從著力的,親情、愛、關懷、慈悲、同理心、健康等等,全是錢買不來的,許多美麗的事務,不必花錢,比方說,小橋流水、風吹草動、波濤起伏、山嵐氤氳、朝霧晚雲、霞光普照……
錢再多也換不了命,這是很多有錢人的哀傷;錢是給人花的,我喜歡為美好花錢。
勒巴夫還說,所有清醒時間都該留給四種活動:
1.學習
2.賺錢
3.生活
4.施捨
階段不同,使命也就有所不同,早年應該把重心擺在學習,中年忙於工作賺錢,晚年回饋社會與享受生活;我見過一位愛茶人,用茶來形容人生,十歲的人像海馬宮茶,人性初露,淡淡而青澀的醇味,回味甘甜;二十歲像茉莉花茶,初識情懷,至真至純,滋味清香而氣色絕豔;三十歲是碧螺春茶,閱盡人生取出粗獷,保持清香,具有風格;四十歲是西湖龍井茶,簡單樸拙,成熟高貴,繚繞迴旋;五十歲是凍頂茶,經歷歲月磨煉,真情自然湧出,優雅達人;六十歲似白蘭花茶,歲月的調和,日月精華盡收,滋味濃厚;七十歲的人是銀針白毫,早已見山還山,見水還水了,與天地合而為一,集眾茶甘香於一體。
茶與人生一體,形容得好,在茶香流轉更替中,你又參透了什麼人生?悠悠度日?或者忙忙碌碌?為錢?為命?為別人?或者為自己?……
老同學間的聚會,開始多了一些歎息聲,以前意氣風發的一群人,猶念念不忘誦著陸游的「白頭功名原未晚,笑人四十歎頭顱」。曾幾何時,老白之聲卻已悄悄掩至,談的盡是老花眼鏡、病痛、放大鏡、腸胃不適等等煩心之事了。
誰還記得,青春一去兮,不復返!
我曾對靈魂說:「別作聲,一下子就好,等我功成名就再放你出來。」但在我的踽踽前行中,靈魂卻也跟著老矣!身體已不聽使喚的老得快,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很多三十來歲的年輕者,體能早已滑降至五十,甚或六十歲了。
即使不是如此,他們也遺漏了自然美妙的聲音,少了觀潮拍岸的驚奇,忘了諦聽蟲鳴鳥叫的優雅,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