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必先開車不知道能去那兒,繞來繞去還是繞到了電視台,附近沒車位,停車又繞了兩條街。必先下車一路走回公司,邊走邊想,必先用力的去想這五,六年和白皓的相處,但怎麼想就只是白皓播新聞時的一號表情。想到了五,六年了竟然就只有這個回憶,必先走在紅磚人行道上邊哭了起來。
一樣的嗚...嗚...嗚,一樣的高跟鞋,一樣孤單的走在紅磚道,年輕高高的警察一樣認真的在指揮交通。他看到了上次跌了一跤的嗚嗚嗚小姐,又吹了哨子跑了過去。
:「小姐,妳還好吧?
:「嗚...嗚...嗚...」
:「小姐,需要幫妳呼叫救護車嗎?」
:「嗚...嗚...嗚,我要回家。」
必先不搭理人,孤單單的愈走愈遠。
必先一路嗚...嗚...嗚的走到電視台,才剛到電視台門口,警衛看到邊走邊哭的文製作,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馬上衝上前去。警衛這舉動反倒嚇到了必先,必先哭得更大聲
:「嗚...嗚...嗚,我要回家。」
接著馬上回頭往剛才來的路上走去。必先孤單單的走著,走著,又走回那年輕高高警察指揮交通的路口。他看到了剛剛才走過去的嗚嗚嗚小姐,又吹了哨子跑了過去。
:「小姐,妳還好吧?」
:「嗚...嗚...嗚」
:「小姐,需要幫妳呼叫救護車嗎?」
:「嗚...嗚...我要回家。」
必先不搭理人,孤單單的愈走愈遠,回到停車的地方,開了車門坐在駕駛座上。
「嗚...嗚...嗚,我要回家!嗚...嗚...嗚,我要回家!」
必先其實並沒有哭成這個樣子。但是,依她的心情,她這時一定很希望哭的像個孩子。而不是像個成熟的,知名的女製作人,面無表情,卻在身體裡懷著大聲的「嗚...嗚...嗚」的哭泣,哭成一條河。
坐在駕駛座上,必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發動車子,排檔
上路。
必先開車到新竹往尖石去,邊看地圖邊問檳榔妹,花了一整天終於到了斯馬庫斯,不過車子裡大概多了二十盒青仔和包葉子,這是她問路所繳的學費。
到了部落小孩認出了她,大聲吆喝,部落的大人,小孩全出來歡迎她,族人都非常喜歡必先為他們製作的節目,大家都爭著要請必先到家裡吃晚餐,最後大家決定在廣場升營火一起迎接這位貴賓的到來。
晚餐是很日常的烤山豬肉片配野菜山蘇,過貓。必先從來沒實際體驗原住民的生活,雖然晚餐並不好吃,但是人和人之間最直接,最純真的友誼卻在這裡讓必先深深的感受到。
必先到車裡拿出了所有的青仔,包葉子當成禮物分送給大家。必先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讓所有族人高興的喝酒,唱歌,吃檳榔。因為在原住民的觀念中,檳榔是用來宴請貴賓的,而這貴賓竟然自己準備了這麼多的禮物,族人不只高興還一致認為禮數是那山貓葛靖教的。
:「 Guniya,我想到上次祭祖靈的山頂上去,妳可以帶我去嗎?」
:「 Singan Manam 妳現在要去哦?不可以啦!天黑妳會跌倒的啦。」
:「那明天早上帶我去看太陽可以嗎?」
:「明天哦?可是上一次Singan Manam昏倒咧!不可以啦。」
:「拜託啦,我想去,幫我想辦法,拜託啦!」
:「可是...啊!上一次 Nuwhesty 留下的氧氣還有一些,好...吧!但是很早就要起床哦!」
第二天,必先很吃力的跟著 Guniya 往山頂去,她們從凌晨四點起床走到現在,而且必先邊走邊休息還得吸氧氣。Guniya 有點不耐煩,因為天漸漸的亮,必先恐怕看不到太陽了。
:「 SinganManam 妳要快一點啊!太慢就看不到太陽了。」
:「呼...呼...好...啦...呼...呼」必先的回答。
突然間山谷間傳來微弱的迴音:「 E...E...E...YO... YO...YO...」
Guniya仔細的傾聽之後,便笑了起來。
:「原來哦!Singan Manam和Nuwhesty要在山上約會喲!」
:「Ho...E...Nuwhesty Singan Manam Cinda Kemu Tunka
Anai Yo...」
:「Manam 妳走這一條路一直上去就到了,山上有人等妳哦!」
葛靖在山頂上用力的呼喊出來之後,連日來的怨氣似乎也隨著消逝,他坐下來等待即將現身的太陽。
昨夜的濕度高水氣全下沈凝結成整大片的雲海,隨著太陽溫度慢慢的增加,雲海開始蒸發向上變成游離的霧氣。雲海蒸發的愈快游離的霧氣就顯得更擁擠,太陽就爬的愈高,顏色也更趨向於白色光,隨著雲海的蒸發,山谷底的景色漸漸的清晰,更清晰。這白色光讓天氣暖和起來,人也覺乾爽。突然原本擁擠在山稜線上的霧氣快速的往下流動,雲不再是海了。雲化成水,化成溪流上游的瀑布,從上帝的住所往下飛奔到人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是這樣說嗎?好像不是哦!只不過這上帝的水終究不是凡人可得,在還沒到達山谷之前就已經煙消雲散。這山頂,這山谷,這樹木,這箭竹,全都被太陽照的亮晃晃,全都無所遁形。天很藍,很藍,因為一丁點兒雲都沒有。
葛靖很安靜很安靜的看著這一切的變化,他深怕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打擾了這一切的寧靜。於是葛靖便像頭山貓一般,前腳併攏前伸趴坐在地上,睜大眼睛豎起耳朵動也不動的出神。
不過這一切的寧靜美好,全讓氣喘吁吁上山的必先給打亂了。
:「呼呼...葛靖原來...你在這裡。」
:「喂!葛靖...呼...我在叫你欸!」
:「喂!葛靖。」
必先上到了山頂索性回復到最原始的爬行方法,一步一步的爬到葛靖身旁,葛靖仍然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山,遠遠的這一大片山。
:「喂...」
:「喂...喂...」
葛靖回神,像是醒了,站起來整理服裝,背上背包。
:「走吧!下山了。」
:「你說什麼?」
:「上山之後接著就是下山呀!難道妳要一輩子留在這裡?」
:「葛...靖...」
有人說小說是一段段的散文組成,這本書如果把對白刪掉,再分成一段段真的就成了散文嗎?你說說看,你說說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