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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盲眼天使~鍾宛貞(轉貼)
作者: Gill 日期: 2008.04.18  天氣:  心情:

今天在中華日報副刊看到一篇文章
一篇真人真事的故事~
看到末了差點又想噴淚
一定要跟寓友分享...

<創造奇蹟的人>繼續向著光亮前進 盲眼天使鍾宛貞  ■蘇惠昭

《2008/04/10 15:40》

  這裡是靜宜大學諮商輔導中心,約莫五十坪大的辦公室裡,她的辦公桌看起來像熱鬧的夜市,填充娃娃、照片、零食、文件、書籍……,加上各式各樣的小飾品,有一種屬於熱情人類特有的奔放風格。
 春天了,她穿的是膝上快二十公分的超短裙,腳上一雙馬靴,刷得濃密捲翹的眼睫毛剛好配上一雙有著深情雙眼皮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一對垂墜長耳環晃呀晃的像風中的狗尾草。
 什麼都不說,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看─不─見,真的,連一絲懷疑都不會有,「我左眼完全看不見,右眼還有一點光感,可以看見貼在眼前的字。」她把一張紙放在眼前五公分,「不過醫生說再五年或十年,右眼可能也會全盲。」
 這裡是靜宜大學諮商輔導中心,她是鍾宛貞,每個輔導人員手上都有一大堆工作,鍾宛貞也不例外,除了諮商,她還負責「靜宜之音」電子報、班會教材、場地管理、財務、工讀生等等,但這還不是全部,上班以外的時間她更加忙碌,每天大清早先聽英文和新聞,然後禱告,去年考上靜宜 EMBA在職班,論文題目已經決定了,就是「無障礙休閒環境政策」,而在張老師中心接受的義工訓練課程已進入第三階段,如果順利通過測試,可望成為台灣首位盲人張老師。
 另外,她還主持廣播、寫作、演講(通常會故意製造機會好讓自己大展歌喉)、帶監獄讀書會、擔任中途視障者的老師,總而言之,只要哪裡有人需要她,且是她所能夠觸及的,她就會如同超人般的現身,以一種輕鬆自若的幽默,竭盡所能的散播愛、信心、歡樂和希望,「告訴人生命中沒有抵抗不了的黑暗,我想這就是我活下來的理由。」鍾宛貞眨著看不見的大眼說。
 她把自己活成了盲眼天使。

 晴天霹靂!腦袋裡長了一顆瘤

 二○○八年,鍾宛貞術後重生第八年。八年前,她二十九歲,有一個要好的男友,一份熱愛的工作——靜宜大學藝術中心助理。當時中心主任林田富,即現任彰化縣文化局局長,是第一個發現鍾宛貞「很古怪」的人,一個第一年就得到優等考績的新進職員,忽然開始遲到、曠職、情緒起伏不定、對人視而不見,甚至粗魯無禮、暴躁易怒,這種種不尋常的行為,林田富認為其中必有緣故,因此小心翼翼的建議鍾宛貞「要去做個檢查」。
 身邊的人已隱約嗅出一種人格分裂與精神異常的味道,但鍾宛貞並沒有病識感,只是她開始看從來不看的鬼片,見到殘暴的畫面內心便湧出一股快感,甚至極盡所能想出各種虐待小動物的方法,這樣「荼毒」了身邊的人三個月後,她被架到醫院檢查,最後發現的答案是極其殘酷的:腦前葉長了一顆瘤,已經引發視神經萎縮,必須盡速手術摘除。
 鍾宛貞當時還處於精神異常狀態,聽說自己長了腦瘤並沒有痛哭流涕,反而覺得「有趣」,真正的痛苦始於從加護病房醒來的那一刻,睜開眼,模糊的視力仍然維持著,但望出去是一片黑白,鼻子則聞不到味道,除了不斷攻擊身體的劇烈疼痛,她還被一種遍尋不著出口的恐懼包圍:那個「異常」的我不見了嗎?「正常」的我回來了嗎?「我是誰?」、「我是什麼?」、「哪一個我才是我?」她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親友,也不敢在他們面前哭,只好假裝睡去,但怎麼睡去呢?腦中消除不去的盡是崩潰的聲音。
 而林田富主任來病房看她時,鍾宛貞努力撐起來,想對這位「職員精神異常狀態下第一號受害者」表達歉意,他則拉著她的手重複了好幾遍:「這不是妳的錯,不是妳的錯。」
 許多年後回想,鍾宛貞明白過來,當時她真正無法面對的是自己,那個對身體無能為力,完全失去尊嚴的自己,她強烈的想要一死了之,但比一死了之更讓人絕望的是,「我連寫遺書這件事都做不到,怎麼去死?」
 而壞事情也一件接連一件發生——男友選擇逃避,離開了她;原來以為視力可以逐漸恢復,主治醫生卻在一年後宣判復明無望。閃不過了,鍾宛貞再也無法逃避她終將成為盲人的事實,而身為盲人,如果要繼續生存下去,泅泳於黑暗世界,就得學習盲人安全手杖的定向行動、點字,以及盲人電腦。先天失明的人通常能平靜接受這一切,但對中途視障者來說,面前有更大的心理障礙需要穿越,更高的難度必須克服。
 又過一年,腦瘤復發,帶著無言可喻的茫然和彷如再度遭到轟炸過後的空洞,鍾宛貞二度進入手術房,接受「光子刀」的割禮。
 躺在病床上時,朋友帶來了一台錄音機。「做什麼?」鍾宛貞問,氣若游絲。「把你想寫的東西說出來,我回去聽,再幫你打字出來。」朋友說。
 她開始口述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故事,幾年以後,她站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為學生、視障者,以及所有人生灰暗的人打開一扇窗,朋友早就不必再幫忙打字,因為她打起電腦來速度一級快。

 愛,拉回在生命邊緣徘徊的靈魂

 是什麼把鍾宛貞從崩潰邊緣,從生命的絕境一步一步拉回來?「愛!」她回答得斬釘截鐵,「爸媽的愛、弟弟妹妹的愛、朋友的愛、靜宜的愛。」
 爸媽和弟妹給了鍾宛貞最大的支持,這一家人個個熱情、勇敢而豁達,有一陣子弟弟每天鋪個席子睡在姊姊房間,怕她想不開,後來又拉她出門去「看」電影,復又異想天開弄了一副望遠鏡,「這樣妳也許就可以看電視了」。病情逐漸穩定之後,爸媽商量好似的,刻意引導鍾宛貞面對「瞎」的事實,有事沒事就把「青瞑ㄟ」、「青瞑ㄟ」掛在嘴邊,也大膽放她一個人出門,這像是一種不斷撕開傷口,再讓傷口結疤的魔鬼訓練,一直到不再感覺到痛為止,鍾宛貞知道父母用心良苦:如果不能在「大人」還能照顧、保護的時候訓練女兒獨立,讓她習慣「我是一個盲人」,以及必然會碰到的異樣眼光,甚至羞辱,「等我們老了,走了以後,女兒一個人怎麼活下去?」鍾宛貞爸媽心中這麼想著。
 對轉身離去的男友,鍾宛貞也慢慢學會讓他們的愛情成為一個美好回憶,「如果我是他的家人,也會反對你們在一起。」有一天母親這樣對女兒說,多麼不容易說出口的話啊,但母親又一次扮演鞭笞她的天使,引導鍾宛貞學習站在對方立場看待世事。
 男友其實是很善良的人,鍾宛貞後來逐漸明白,他太善良,而人性太脆弱,所以會選擇逃避,但不管是最親愛的家人或前男友,「我雖然痛,但他們每一個人都比我痛,男友還背負了一生一世都如影隨形的歉疚,永遠走不出那個情境。」
 鍾宛貞與前男友現在成了朋友,他目前已婚,在大陸經商,每一次回台灣都會開車到鍾宛貞台中的家附近徘徊,後來舊房子拆了,新建物一棟棟冒出來,他怎麼繞都找不到鍾宛貞住的街道,「我好慌,像迷失的孩子找不到家。」前男友打電話告訴她。
 因為這一段經歷,鍾宛貞不知幫助了多少哭哭啼啼前來諮商中心尋求協助的失戀大學生,「我會問他們,難道你要因為一個人不愛你了而否定自己?」治療愛情的創傷,鍾宛貞認為,「最好的方法是把時間拉長,時間拉長,我們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想要的,用整個人生來衡量,眼前最重要的人或事可能變得無足輕重。」
 而在生病期間,靜宜大學則一直為鍾宛貞保留她的位子。那是留職停薪三年後,鍾宛貞以為自己好不了,再也回不去,決定提出離職申請,把空缺讓給別人,卻被圖書館館長重重教訓了一頓:「宛貞,不要什麼事都為別人想,妳也要為自己想啊!」
 靜宜不但請鍾宛貞回校演講,也終於等到她回來上班,住進教職員宿舍,一個人獨立生活,已退休的副校長陳玉峰曾經寫一封很長很長的信給她,一開頭就說:宛貞,我不要刻意放大字體,因為我相信妳是正常人,我要以對待正常人的方式面對妳,和妳說話……。
 二○○六年鍾宛貞榮獲「十大傑出青年」,頒獎典禮上,鍾宛貞沒有流淚,但主持人出其不意的訪問台下的鍾媽媽,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媽媽被逼出了一段讓女兒眼淚狂飆的話,她說:「我要謝謝我的女兒……,謝謝她活下來。」鍾媽媽一度停頓、哽咽,不能自已。

 接受一切,繼續向著光亮前進

  探索社會心理學有一個著名的「喬哈利之窗」( Johari windows)理論,四方形的窗框隔成 A、 B、 C、 D四個窗格,代表完整的「我」,有一格是你自己看不到,只有別人看得到的你。一格是別人看不到,只有你能看得到的你。一格是別人和你同時都看得到的你。還有一格則是未知,別人看不到,你自己也看不到的你,「而我覺得,那個未知的自己是在眼睛看不見之後才發展出來的。」那個未知的鍾宛貞如今信仰上帝,接受自己,她是最能激勵人心的演說家、作家,治療情傷的高手。她不時帶領盲人朋友到雕塑公園用手「摸」作品,更有無法停止的學習熱情不斷湧出。
 「妳真的那麼快樂,真的走出來了嗎?」每一次演講都有人不相信的問她。
 「啊,說實在我也沒那麼快樂啦!」她這樣回答,現場一陣笑聲。
 快樂嗎?走出來了嗎?這其實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假問題,鍾宛貞想起爸爸說的:「走出去有那麼難嗎?門打開就走出去了。」那是人生的智慧,簡單清楚的隱喻。她打開門,走出去,但前面還有一道門,有無數道門,人生就是這樣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流動於快樂和不快樂之間,不斷往有光的所在前行。
 這就是鍾宛貞,既然活下來了,就要接受一切,繼續向著光亮前進。
 (本專欄與《明道文藝》四月號同步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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