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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轉載【言妍-白蝶藤蘿】之五
作者: ღ 雪兒 ღ 日期: 2008.06.30  天氣:  心情:
立冬以後,天氣轉寒,白露為霜。採茶是四季不歇的,所以茶廠依然忙碌。

  敏貞在書房對數據核算薪資,手常常僵凍,必須不時在竹制的手暖爐上烘兩下。

  這種天氣,幸好她不必跑外面。紹遠回來後,那就成為他的工作。

  兩、三個月以來,她很少見到他,他總是隨哲夫到外地送貨談生意,回到秀里則大都留在茶廠;前一陣子秋收,他還回馮家幫忙了好幾天。

  無論如何,他對她的態度是改變了,不再是親切容忍。她直覺要他還債的那番話對他傷害很大,多年來,她的嘲諷刺激終於崩裂了兩人對立的那道墻,在彼此間劃出一道深溝,噴散出許多濃霧,使情況更加撲朔迷離。

  她一向沉靜,他慣於不動聲色,所以這個改變沒有人察覺,因為在於他們閃避的眼神中,那種不自然,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他知。

  她更煩躁了,以前家裏有他是令人討厭;現在有他則是全身不對勁,遠遠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想找地方躲。

  十八歲真是個奇怪的年齡,明明冬天苦寒,她卻常身冷面熱,心似燃著一把火,無法散逸,弄得她坐立難安,尤其是獨自一人的晚上,特別是他吹口琴的夜。

  老是那種悲傷鬱悶的調調,彷佛人生多不如意似地。他在黃家予取予求的還不夠嗎?明知道她會聽見,他偏不停止;她也不去點破,裝成不在乎和不受影響,是目前對付他最好的武器了。

  走廊傳來人聲,她立刻正襟危坐。哲夫走進來,紹遠跟在後面。

  招呼中,她看著哲夫,對紹遠那一瞄,焦點只在他褐色的毛衣上,並沒有延及面部。

  “你再說說茶包的想法。”哲夫坐在書桌後,繼續方才的問題。

  “我在高雄海軍服役時,因為管帳務,偶爾會和美軍接觸。我看他們喝咖啡都用一種小袋子,咖啡粉裝在裏面,水一衝就好,既方便又省事。我想,若茶葉也這麼做,一定可以開發出新市場。”紹遠的聲音十分熱切,“據說英國、印度都這麼做,也行之有年了。”

  “這樣好嗎?泡茶是有一套極深的功夫,有各種口味、濃度和溫度,可不像咖啡或西方茶那麼簡單,茶包會有銷路嗎?”哲夫懷疑地問。

  “中國的老式生意就是這樣,只重內涵,不重包裝,因此競爭力就少了一半。喝茶的人哪有個個去讀陸羽的茶經呢?大部分人不過是圖個提神便利而已。”紹遠說:“未來生意的走向,包裝是非重視不可了!”

  “那麼只重包裝,不管內涵,生意又做得起來嗎?”在一旁的敏貞忍不住說。

  “當然要包裝和內涵兩者並重了。”他對她笑著說,露出一口白牙,彷佛很意外她會主動開口和他說話。

  敏貞將兩眼一垂,心裏想,馮家人最會做表面功夫,天天講虛禮,哪懂得什麼叫內涵?要把那一套用到生意來,會成功才怪。

  “你再找些資料研究一下。”哲夫不置可否地說,隨後又拿出一份文件,“這是‘耕者有其田’政策下,我放棄祖產地契所得的臺泥股票,薄薄幾張紙總沒有土地實際,今年還被召去臺北的三軍球場開什麼股東大會,在場七萬多個人,搞得清楚的大概沒有幾個。”

  “我也不太懂什麼叫股票,”紹遠說,“不過,這和政府提倡工商業有關係。不是有些人放棄茶廠、米廠,隨政府去做紡織、石化業嗎?”

  “我聽過這些,光是紡織業就有不少人反對,說臺灣不產棉花,如何設廠?結果經濟部長氣的說:日本和英國也不產棉花,為什麼就可以發展紡織工業?”

  “這話很有道理。姑丈若想另外找投資,工業是比農林業有前途。上次我們到桃園,永業叔公好像很有興趣,說工商合並才能賺錢,他能賣布,也能做布,肥水不落外人田。”紹遠說。

  一聽到他提“永業叔公”,敏貞的耳朵就豎得尖尖的。他臉皮可真厚,那是她朱家的叔公,與他馮家何幹?竟敢信口亂叫,真是不知羞恥!

  “臺北的紀倫伯和紀仁叔也有這個意思,他們說制茶這一行愈來愈難做了。”哲夫說。

  “是呀!我有和他們談過。”紹遠點頭說。

  什麼?紹遠連邱家都攀上關係了?敏貞心尚未定,就聽哲夫進一步誇獎紹遠說:“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肯看、肯學、肯做。每個人都對你讚不絕口,說你年紀輕輕,就那麼有理想、有抱負,真是難得。這麼一來,我更要栽培你、送你進大學不可了。”

  “做生意實際學就可以,何必上大學呢?”紹遠忙說,“何況一讀四~,要花不少錢,別人會說閒話的。”

  “什麼閒話?我這個人完全是以才取人,絕不偏袒。以後秉聖和偉聖若行,我也給他們念大學;不行我幹嘛浪費這些錢,一切都是為黃記的未來著想。”哲夫頓一下說:“我們不是早講好,你去參加明年第二屆大學聯招嗎?怎麼又三心二意了?這樣子準備會來不及的。”

  “姑丈,我已經欠你們黃家太多了……”紹遠說。

  “胡說,什麼你們我們的?這些年我早把你當自己的兒子了,你這樣我會生氣的。”哲夫說,“而且我放在你身上的錢可是最好的投資,以後都會加倍收回,根本沒有欠不欠的問題。你若拘泥在這種保守的欠債還錢觀念裏,又如何在商場上打滾呢?”

  一旁的敏貞一連看錯好幾個數字,她覺得紹遠這番話就是說給她聽的,意思是並非他賴著不走,而是黃家硬留住他、強迫他接受一切的。她幾乎聽不下去。想找藉口離開。

  這時門輕輕推開,敏月走了進來,她的臉被冷風吹得像富士蘋果般紅通通的,笑容中兩個淺淺的梨渦,充滿了青春氣息。

  “還在忙嗎?”她向著紹遠說:“你忘了今天要教我的班級打棒球嗎?”

  “已經三點了嗎?我都沒注意到,真對不起。”紹遠忙站起來說。

  “這麼冷的天還打什麼球?”哲夫皺眉問。

  “阿爸,這比坐在屋內更能禦寒呀!”敏月笑著說。



  望著姊姊和紹遠雙雙離去的背影,敏貞突然很不舒服,她知道此刻再也做不下任何工作了,正想告退,玉滿和秀子又出現。



  “敏貞呀!阿嬤眼花看不清,你看這藍毛衣配什麼花色好?”玉滿一進門就對孫女兒說。

  敏貞眼看走不成,只有過去扶玉滿坐下,並幫她看那本厚厚的日文毛線書。敏貞因受過三年日本教育,還略懂一些淺顯的日文,但最主要的是她對配色花樣的敏感度,及對女紅的好手藝,便她成為姑嬸姊妹中的顧問。

  玉滿打給秉聖的這件毛衣,有一半是敏貞的功夫,到了胸口又要添不同的圖案了。

  “阿笑嬸走了嗎?沒給敏月碰見吧?”哲夫抽著煙鬥問秀子。

  “怎麼沒碰見?敏月不會擺臉色,但我知道她心裏不高興。”秀子也坐了下來。

  “這次又是哪一家來提親?”哲夫問。

  “隔壁鎮王老師的大兒子,聽說在臺北念師範學院,快畢業了。他當老師,敏月也當老師,很速配的。”玉滿說:“就怕敏月又不滿意了。”

  “敏月這孩子向來隨和,怎麼揀人揀得這麼厲害,個個都有意見?”哲人轉向敏貞說:“你姊姊沒有在外面交什麼男朋友吧?”

  “沒聽她提起過。”敏貞回答。

  “我們黃家一向開通,婚姻自由,若有,一定要叫她帶回來看看,偷偷摸摸就不好了。”哲夫抽一口煙說。

  秀子看了玉滿一眼,玉滿很從容地說:“你天天只看外面,有沒有看到家裏頭呢?現成就擺了一個在那裏,你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阿母說什麼,我實在不懂。”哲夫笑著對母親說。

  “紹遠呀!”玉滿搖搖頭說:“就許你每天放在嘴邊誇,就沒有想到女兒也會喜歡他嗎?”

  “敏月和紹遠?”哲夫非常的意外。

  敏貞則如遭當頭棒喝,她的驚訝不亞於父親,而且嚇得將一團紅毛線球跌落到地。難怪她剛才看到他們並肩出去的樣子會感覺到異樣,這令她的胃部更是翻攪得厲害了。

  藉著檢線球,她隱藏自己的失態與無措。昏亂中,她又聽見哲夫說話,聲音是高興的:“敏月和紹遠?我怎麼沒想到?大概我一直把心放在紹遠的前程上,沒顧到他的婚姻,畢竟他才二十歲而已。不過,這真是個好主意,他們兩個天生的一對金童玉女,不送做堆也太可惜,就不知道他們是否彼此有相愛呢?”

  “紹遠當然是愛啦!敏月論貌有貌,論才有才,紹遠都稱讚好幾回了。”秀子毫不猶豫地說,“你下次細心看,他的一雙眼晴全在敏月身上,敏月要什麼,他不是馬上有求必應嗎?”

  “那他還真會瞞我,我還以為他的一顆心都放在生意上呢!”哲夫笑著說,“那敏月的意思呢?”

  “那還用說?這女孩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心思我最清楚。”玉滿說,“若不是為了紹遠,她哪會拒絕一間又一門的好親事?”

  “那就太完美了!一來敏月不用離開家,嫁到別處去;二來紹遠成為我的女婿,等於半子,我可以名正言順栽培他,他也不怕人言可畏了。”哲夫想一想又說:“不過,紹遠還有四年大學要念,現在結婚又太早……”

  “可以先訂婚呀!一旦定了,心也安了,這個女婿就跑不掉啦!”玉滿深知兒子的心意,能找到紹遠這樣的女婿,也是黃家之福。

  “我大哥說,黃家對馮家恩重如山,我們都是知感激的人,阿母和哲夫若歡喜,紹遠招來人贅他都願意。”秀子又進一步討好說。

  “那樣更好了,第一個男孩子姓黃,我就可以早早抱曾孫了。”玉滿開心地說。

  “阿母,我的意見是何必招贅呢?我們黃家並非沒有子嗣,且入贅畢竟有傷尊嚴,馮家舍得委屈紹遠,我還舍不得呢!”哲夫說。

  “你看,我猜得沒有錯吧!哲夫疼你侄子的心,連你大哥都要自嘆不如呢!”玉滿對秀子說。

  敏貞嘔著一口氣就阻在胸臆中,她要假裝平靜,於是忍得牙齒、肌肉都痛了。她無法再忍,顫抖地把毛線籃放在桌子上,用最大的抑制力說:“我不舒服。”才說完四個字,她就衝出去,經長廊到院子,差點撞到正在腌酸菜和做菜脯的金嫂。那些酸味和腐味更刺激了她的鼻子,她捂著口,一到竹籬後的茅廁坑就嘩啦啦吐個不停。

  “怎麼啦?”金嫂跑過來問。

  敏貞按著喉嚨,上氣接不了下氣。

  “是不是吃壞肚子了?”玉滿拄著拐杖到院中,“我叫阿娥去拿些胃散和徵露丸。”

  敏貞回到廚房吃藥,玉滿和哲夫都擔心地問東問西。秀子當然不會錯過表現的機會,但她說的每一句關切話,都讓敏貞病得更重。

  秀子是故意的,敏貞想,秀子很清楚她嘔吐不是肚子痛,而是因為惡心馮家。馮家處心積慮送了秀子進來,現在又是紹遠,這兩個人很快就會吞噬掉黃家,而這背後還不知有多大的企圖呢!

  天呀!敏月和紹遠……太可怕了!他們若結婚,這世上還有天理可言嗎?母親死後若有靈,又怎能讓這種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發生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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