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詞:方文山   曲:周杰倫 編曲:蔡科俊


後視鏡裡的世界 越來越遠的道別
妳轉身向背 側臉還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聽見妳的淚

在車窗外面徘徊 是我錯失的機會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間隔著淚
街景一直在後退 妳的崩潰在車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 離開有你的季節
你說你好累 已無法再愛上誰
風在山路吹 過往的畫面全都是我不對
細數慚愧 我傷妳幾回

後視鏡裡的世界 越來越遠的道別
妳轉身向背 側臉還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聽見妳的淚


在車窗外面徘徊 是我錯失的機會
妳站的方位 跟我中間隔著淚
街景一直在後退 妳的崩潰在車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 離開有妳的季節
妳說妳好累 已無法再愛上誰
風在山路吹 過往的畫面全都是我不對
細數慚愧 我傷妳幾回

我一路向北 離開有妳的季節
方向盤周圍 迴轉著我的後悔
我加速超越 卻甩不掉緊緊跟隨的傷悲
細數慚愧 我傷妳幾回
停止狼狽 就讓錯純粹



========================


車子，在開往北部的高速公路上。

風聲在我的耳旁高聲呼喊，夜，依舊的深沉，我習慣地踩著我最愛的高跟鞋，讓車子急速的在國道上拼命追趕，我不知道我在趕些什麼，我的靈魂很疲累，我找不到該停的地方，該去的角落，該怎麼去想？該怎麼讓疑惑的心找到答案？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

妳知道的，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測速照相，這一路上不知道被拍了幾張。我不缺錢，幾張小小的罰單其實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反正，總會有人幫我收拾善後。

車子不是我的，身上的紅色洋裝跟窄裙也不是我的，排擋器旁的香煙、打火機跟行動電話都不是我的，就連我臉上的妝，所使用的化妝品都不是我自己買的。

那是誰？

那張想忘了又忘不了的臉。

好累、好累.......




凌晨2點53分。


我停在某個沿岸的海邊，海風吹亂我的頭髮，對我們這些靠臉吃飯的女人來說，風是最殘忍、無形的毒物，我將車子開到一旁的7-11點了一杯關東煮與伯朗咖啡，潮汐打著，我起伏不定的心臟也跟著搖擺著。

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知怎麼，我怎麼也睡不著，即使身體冷的直打哆嗩，即使這邊的路對我來說一點也不熟，我還是只想安靜的，看著無聲的海，沉默的天空，讓自己一個人安靜下來。

寂寥的天空，連個星星都沒有，一個人孤單的，喝著咖啡，吃著有些硬硬的關東煮。

我想做什麼？

下了班就一路趕，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只是一直向北走，離開台中，離開熟悉的城市，離開那個熟悉的他。


夜裡，萬賴無聲，只有自己跟自己呼吸的聲音，全世界都安靜的像是冬眠了一樣，好安靜、好安靜.....

莫名地，我偷偷的打了一個噴嚏。

也許，是有人在想我吧，我默默的想著。


翻開手機的蓋子，有十幾通的未接電話，那是滿滿的他的名字，他給的手機、號碼、車子、洋裝、窄裙、高跟鞋、香菸，打火機.......


還有我？！


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沒想到連自己也都成了他的附屬品。


叮咚！


「妳在哪裡？我好擔心..........」


叮咚！


「回個電話給我好嗎？我們可以談談........」




心在碰觸著，那滲血的傷痕，一刀又一刀的割著、拉扯著.......

實在好想好想，原諒這個男人，這個曾經愛到深處，卻又恨之入骨的男人，是我的軟弱，還是多情，即使到了現在，還是忍不住殘留著想他的衝動。

想著他曾經說過愛我的話。
想著他深沉而明亮的眼。
想著他雄渾有力的肩膀與手臂。
想著他多情又激烈的吻。
想著他總是難以言喻的成熟與溫柔。
想著他，那一點一點從我記憶裡消失的體溫。


他很好，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好。大財閥的經理級人物，坐擁百萬的豪宅與傲人的年薪，總是以名牌跑車代步，謙遜成熟且做事大方，認識的盡是富商名流的老闆，一個年輕有為俊挺的好男人，照理說他幾乎沒什麼缺點，事實上也並沒有什麼缺點。


如果硬是說有，那就是他已經結了婚，三個孩子的爸。

我像是情婦般被他送進高級公寓，他的成熟、他的深邃瞳孔彷彿看出了一切，遇上他，我的生活變成了一團亂，我的情感，我的理智，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失控，我激烈的吻著他的唇，吻著他彷彿女人般白皙的臉，我們的身體不停的在渴求著，渴求著彼此的體溫與灼熱的舌，就在那一碗，那一個仍以為是他唯一的女人的晚上，失去理智。


「妳這個賤女人，妳憑什麼碰壞我的家庭.................」


當我第一次接到他的老婆給我的電話，我難過的哭了，我不停的說抱歉，我不停的渴求她的原諒，整個一個崩潰，在他給我的高級公寓，一個人的房間，只有四面孤單的牆的世界裡，近幾瘋狂般的痛哭.......

我像個寵物，足不出戶，我像個貴婦，凡事都有大大小小的外籍傭人照顧；我像個病人，即使發燒感冒也有專人看護，我像隻想要飛卻飛不起來的鳥，翅膀都硬了，身子都腫了，才發現掉近妳的陷阱裡，早已失去我想要的天空。

如果可以，誰又想成為別人甜美家庭裡的第三著？

喝著咖啡，睡意浮現了，平靜的海面吹來了淡淡的海水味，那是一股很濃很濃的思念，但卻不值得紀念..........

我將高跟鞋狠狠的丟進大海，我說了，那是我最愛最愛的一雙，但那卻不是我的，是那個愛我的他送我的......



我離開了他給我的城市，喧鬧的高雄。

一個人偷偷地來到了台中，到某家還算知名的酒店當公關。我一點也不在意那些游移我的身體與姿色的猥褻眼神，我甚至不會再呼哪個男人放肆的手，在我的大腿上來去搓揉，對我來說，這個工作並不算太累，因為我只要笑一笑，舞動我稍算年輕的身體，就會有無數充滿遐想、充滿慾望的男人為我瘋狂尖叫，靡亂的世界，酒一杯接著一杯，只要讓我能夠暫時忘了你，其他的對我來說還無意義。

也許，我就像你的老婆說的，就是一個犯賤的女人吧.......


接著，妳找到了我，將我的檯包了還不準有人點，我熟練的將手牽著你的手臂，幾聲嬌柔的裝做陌生人，他一開始還以為開心地找到了我，就一切都沒事了，什麼都沒有了，就連我偷偷離開的理由都沒有問，但當我硬牽著他的手，帶她到客人們常點的那家精緻的汽車旅館裡，熟稔的點了那幾間房間的鑰匙，接著倏地脫下衣服，告訴他我的收費價碼以及出場的費用。

他愣住了。

整個人獃住說不出話來。


『妳......妳怎麼會這樣？』


他心疼的抱著我，碩大的身體壓的我幾乎不能呼吸，好痛又好懷念的感覺，那是我最愛的手臂，我最愛最愛的男人，但......那又如何呢？找到了我，又能解決什麼事情呢？


我告訴他，我不會離開現在的工作，即使他說破了嘴，我也都不想改變。他就用他的人際關係，讓我成了酒店的經理，不用陪客人喝酒，不用陪笑跟客人唱歌，甚至可以想來上班就來上班，不來也是有薪水可以拿。用他一貫的手段與方法，將我深深的束縛著。


我無力的看他為我編織的美好世界與邪笑，想要改變，卻又什麼也改變不了。



『相信我，我給妳保證，我一定會給妳幸福。』

『再給我一些時間，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跟她(他的老婆)斷絕關係。』

『我一定會.......』


看著他在我的面前哭哭哀求，我的心都軟了，也一瞬間碎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我認識的他嗎？真的是我愛到甚至可以犧牲生命的人嗎？

為何他乞求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那麼，妳的孩子呢....？』我不屑的口吻讓他倏然的停下了他的解釋。

『孩子能沒有媽嗎?』

『妳能為了我.......放棄那些孩子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突然激動的說：『我、我、我......為什麼不可以，我.........』


我用手摀住了他的嘴，淡淡的說：『拜託.......不要說，拜託！』

當我發現的時候，我的臉上爬滿了淚，我是一個無可就藥的壞女人，要他做一個不顧家庭的男人，要他拆掉自己原有的樣子，原有的生活，來跟我在一起？

我是怎麼了？竟要他做這樣殘忍、違背良知的選擇。我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這個樣子........?


我無力的倒在他的肩膀，對不起親愛的上帝，只要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了，讓我再一次感覺他的體溫，再一次跌近他的懷抱，只要一次，就一次，一次就好.......

於是，我軟弱了......


我接受了他給我的生活，接受了他給我的工作，依然是一個地下情人，一個寵物，一個看似病入膏肓的女人。



路燈一座一座，光著腳在柏油路上走著的女人，海風冷的吹著我身上單薄的衣服，我好冷，卻不想再回到那個男人的懷裡，繼續在當一個沒有發表言論的小女人，我愛他，好愛、好愛......但就是因為太愛他了，所以才會放不下，也切不斷這段若即若離的感情。


吹吐著剛認識的尼古丁，將憂鬱一下子吐出這糟糕的冷空氣，一個流星滑過，又倏地消失......

我將車子丟在不認識的海邊公路，一個人，向著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前進。


或許，我該試著放棄他，該讓自己找個理由，忘記他，好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