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背後的愛情
在戀愛婚姻自由的當代，在“閃婚”“閃離”不斷湧現，
“二奶”“三奶”層出不窮的當代，在物慾橫流，價值取向不古的當代，
在“不在乎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的當代，
你還相信愛情嗎?
今天，我見到了。
在一檔名叫《尋情記》的電視節目裡。
王鑫，一個普通之極的名字，我猜，這是一個“八字”裡缺金的人?
他用自己最應該爭取財富，爭取人生最大最多利益的青壯年時期，
做了一個藐視世俗的抉擇，又用他的下半輩子對這個抉擇做了一個絕對愛情的詮釋。
在節目中，主持人對他的描述中有一句，是說他眼下的形象與實際年齡不符。
就是這個不符，讓見到他的人不問前因後果，就很容易生出憐惜之情。
知曉了前因後果，又會在譽毀之心交錯中演變成為深深的酸楚。
這期節目是分兩次播完的，昨天和今天，所以，我為他流了兩次淚。
昨天，是在他說到自己的女友腳受了傷時候，一下就紅了雙眼，
並淚水盈盈，我就陪他一起哭了。
他在記者面前抹著淚忍住了，我比他哭得厲害。
今天，是他們捧著來之不易卻又似天降餡餅的結婚證書的時候的表情，
並由此想到他們為之所付出的一切，感動有加。
說是女友，其實他們在一起已經相依相守了二十四年。之前，相戀了今八年。
三十二年了，按照我們一般的思維，都老夫老妻了。
就算再細膩的感情也變得粗糙起來了。
再溫柔的戀情也會堅硬一些了，況且，不過就是腿腳摔傷了，要拄著拐杖走路。
雖然心疼，一個大男人也不至於提一提就成這樣。可他就是這樣了。
這不是一個排練過的場景。
想想我們身邊的人，有多少時間一心一意，不，是全心全意地地陪伴了伴侶多少年?
對對方的小病小痛，還有怎樣的感覺和態度?
有多少三十多年的夫妻，大家各處奮鬥，與其說是為家庭，
不如說更多的是為自己，真正相伴的時間又能是多少?
那麼與王鑫他們相比，是應該更深情，更珍惜，還是早已麻木、淡漠了?
而他們卻是朝夕相處，三十年如一日。
這是怎樣的愛呀?
這是我這輩子迄今為止見到的最真摯，最深情，最純潔，最柔美的愛情。
他們在閉塞的世界裡，在狹小簡陋的空間中，
用了半輩子的人生演繹出了一出純愛情的真實的生活劇。
有多少人尋尋覓覓，多少人為之癡狂，卻總是事與願違：
又有多少人心嚮往之，卻終生無緣。
其實，婚姻中的人們，美好的感情，恩愛的生活，都會很豐富，也很動人。
但我敢肯定，像他們這樣的一定罕見。
他們都說，三十二年了，沒有紅過一次臉，更沒有吵過一次架。
沒有離開過彼此一天。
女人出去掙生活，男人藏在閣樓裡，與世隔絕二十四年。
連窗都很少開，還嚴嚴實實地拉上窗簾。
就在家洗衣做飯，干點家務活，看看女友從朋友處得到的報紙打發日月，
當然，後來好一些，有了電視機。
一定有人會說，在家嘛事不干，靠女人養活，像男人嗎?
是啊，一個男人，有谁愿意劃地為牢半輩子，
守著一個只能糊嘴的婚姻而無怨無悔嗎?
或者說有谁愿意享受一個貧困的女人提供的沒有自由，
沒有家人朋友，沒有與外界的任何接觸、交流、娛樂，
只有兩人相對相守的愛情嗎?
哪怕是橫草不拈，直草不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別說是貧困，就是一個富有的女人，
有吃有穿有車有房的供著，我想也很有些難。
當然，王鑫和他的女友張玲不是這樣的關係，
他們是相互陪伴，是兩廂情願。
但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今天的社會，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生活?
正常嗎?當然不正常。
因為他們在做一件太有悖傳統道德觀念的事情。
他背叛了自己的婚姻、家庭、妻兒。
放棄被窗戶關在外面的整個精彩的世界，把自己禁固起來，
讓自己從一個威猛如虎的青年男子
變成了一個下自己慣走的小閣樓都很費力的老頭兒，
一個與自己的實際年齡大不相符的老頭兒。
只為求得一個與自己相愛的人相依相伴的生活，
並讓這種生活不受他人打擾。
這樣的生活，在婚姻中的人們，以夫妻的名義，
只要自己願意，原是很容易達到的。
但是王鑫，他有家，有妻，有四個子女。
他有這樣權利，有這樣的資格嗎?
沒有!但他的婚姻不幸福、夫妻感情不和。
本來，他應該走道德、法律認可的路，先離婚。可他卻先找了情人。
這是一個令人痛恨的錯誤。
不，對他當時的行為，也許應該用更嚴歷的措辭才合適，才更解恨吧?
本來就是法理不容的事情。
也許正因為如此，他的心中既有深深的自責和負罪感，
沒有勇氣抑或是能力去提出離婚，但又不捨自己已經得到的愛情。
也許他們認為就只有私奔一條路了。
想想他們在私奔前就已經有了八年的戀情，
對家人的傷害早就已經存在。
我想，各種處理的方式也許他們都在心裡盤算過。
而家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但同樣拿不出解決的好辦法。
這樣的生活維持下去，受傷害更大的還是家中的妻兒。
他們的生活會變得缺少依靠，失去安全感，感情上也倍受屈辱。
這樣看來，他們當時的選擇，也許對家庭來說，傷害是最小的。
為什麼我會這樣說?
試想，僅說同樣是在這檔節目中，我們見到的負心人何止一二?
私奔的少見，但無視家人的存在，逍遙自在，
甚至理直氣壯地在外找情人的不難見，
有的還一邊享受著家人的照顧，家庭的恩惠，一邊在外拈花惹草或紅杏出牆。
在外受不了，就浪子回頭，在家一不順心，又故伎重演。
有的還可以不顧一切地把情人往家裡帶;
更有甚者是想方設法算計和傷害自己的配偶，去取悅和滿足情人。
如此種種，是不是更惡劣?現在看來，王鑫，他不是這樣的人。
最好的是有了新歡，就直言不諱地與配偶相告，
以感情不和或是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決絕地提出離婚。
這是法律允許的方法。前面說過，這一招，王鑫多是不敢。
當年，王鑫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與相愛的人決裂，回歸家庭。
這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最負責任的選擇，一個“金不換”的選擇。
但對愛情的嚮往和對幸福的追求卻又讓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於是，他違背了道德和責任，沒有給自己的家庭一個有效的交待。
就他來說，沒有交待就是一種交待，
他們選擇隱居，無非是對現實的一種逃避，
就是想把自己無法擺平的紛爭、矛盾、傷害一起終結。
讓家人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裡走陽關大道——
我想無論他的家人為此受到了多少傷害和屈辱，
他當時的初衷只能是這樣。
而自己去過獨木橋——因為這個世界給他的，就只下一個相愛的人了。
原本，他們不用過近似囹圄的生活。
恩格斯不是在那麼久遠的年代就說過，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要是他們選擇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而不是徹底逃避，
也許生活會別有洞天，起碼不會讓旁人為他們的酸楚而唏噓落淚。
家人子女也許早就接受現實，從背叛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當然，也許是另外一種痛苦，愛恨情仇幾十年糾纏不休。
如此看來，任何其它的假設都沒有意義，而倍受傷害的王鑫家人，
只要看到他們原來是以這樣的方式生存著，
足以說明，他們不是卑鄙無恥之徒，也不是心安理得的背叛之徒。
內心的痛苦和怨恨應該多少得到一些安撫。
選擇一個人容易，容易到一個衝動即可。
可選擇與一個人去過真正隱世的生活，
卻需要很大勇氣和足夠的信心。
這種選擇充滿了變數和風險，甚至有背水一戰的豪情和悲壯，
更要有對愛情的高度信任和絕對忠誠。
二十四年年後的今天，看到他們捧著的大紅雙喜結婚證，
說明他們的選擇是有意義的。
看到他們至今仍象熱戀的少男少女成為新郎新娘一樣為一紙證書而激動，
不能不讓人為他們經久不衰，永遠年輕的愛情而感動。
更讓人動容的是，他們已經那樣滄桑的歲月和容顏。
王鑫老人，他不但禁錮了自己的自由，
而且還丟棄了自己的身份，他已經成了一個沒有戶籍的“黑式”戶口。
在這個世界上，就像真沒了他一樣。
而當記者問他苦不苦時，他有些靦腆地張開缺了好多牙齒的嘴，
憨笑說：不苦，一點也不苦。
這是一般人難以想像和難以相信的。
二十四年囚徒般的生活，幾乎只是過著糊口活命的日子。
當節目組的記者買了幾斤肉給他們改善生活時他們說，
上一次吃肉都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他們竟然相互生不出一點怨氣，反而處處相惜相憐。
這種經受了時間和世俗的考驗，仍然堅貞不退，深情不減的愛情，
把他們犯下的那個最令人不能容忍的，不可辯駁和否認的錯誤，
變得輕了許多，輕得甚至叫人想為他抹去。
有那麼多的人熱情地為他們奔忙，
辦戶口，辦登記，買大紅喜服，不正是出於這樣的情結嗎 ?
他就像一個雙面人，一面是如此美好，一面卻又是那樣可憎。
一面是可歌可泣的忠貞，一面卻是無情無義的背叛。
又像一幅黑白分明的畫卷。
站在婚姻的角度，這種背叛是應該受到鞭撻和譴責的。
但站在愛情的角度卻是無可厚非、情有可原的。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要是模棱兩可，那才是卑鄙的，不道德的。
然而，婚姻中的人，除了感情，法律、倫理、道德所共同認可的更多的是責任，
追求單純的愛情，大概只有婚姻外的人才是自由之身，自由之人。
我們不會因為畫卷裡的黑色而看不到白，也不會因為白色而看不到黑。
我們為生命中的一切美好鼓掌，也向所有的不美擲石。
只是時至今日，可憎的黑色的那一面畢竟已經久遠，應該淡忘。
現在不是有一句流行語叫“向前看”嗎?
被他們的愛情傷害了情感的人們，還是讓過去了成為過去才好。
而眼下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美好的一面，
是一對為愛情付出了常人所難以付出的一切，
並正在付出整個生命的一對老人，
我們不能生出一份惻隱之心，不能不多一份寬容與理解，
同時也為真愛找一個出口。
很雜亂地寫了這麼多，似乎還意猶未盡。
總覺得站在不同的立場和角度，針對這個故事，都還有很多話可說，
實在是這個故事中包含了當代人對待情感的多種視角。
也許，每一個人都可以拿它來當一面鏡子，照照自己的愛情、婚姻、情感。
還是到此為止吧，把更多的話語權留給想說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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