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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不成約的約定（上）
作者: 小強強(蒸發關檔中)	日期: 2011.01.03　　天氣: 　心情:

　　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穿著咖啡店侍女的圍裙，在各桌間忙碌地來往穿梭著，一會端咖啡，一會又忙著收拾，她臉上時時掛著親切、令人無法抗拒的笑容，讓人覺得有種陽光溫暖的感覺。那是一個設在三角窗的知名咖啡店，除四散在騎樓的各桌外，樓上也有典雅的座位，還有舒適的沙發區跟卡座，牆壁上有著微黃的燈座，配合著周遭的裝潢，讓人有種溫馨的感覺。
　　忽然，一個三十開外的男子穿著西裝，從對街逕自慢步走來，讓人感覺好像走過熟悉一輩子的路一樣，頭也不抬，步伐穩健充滿自信。然而，他走到咖啡店外圍騎樓就停下了。適才那位少女便立即迎了上去。
　　「晚安，先生。需要點什麼嗎？我們今天的拿鐵配上特製招牌三明治有優惠喔。」
　　那男子沒說話，望了她一眼，似乎發現這是個陌生的面孔，於是他笑了笑沒說話，就逕自杵在騎樓的外圍。
　　少女愣了會，她感覺那樣子就好像在示威，在說我就是不進去坐只站在騎樓外不點餐不行嗎？真是個怪人，她心想。於是她轉身拿起收拾好的杯子走進店裡去了，臨行前還不忘狐疑地回頭望了一眼，這時那男子已經轉身，漫無目的地看著大馬路上川流的車輛，她感覺他好像有心事，有種說不出口但是很沈重很困擾的壓力壓著他，這時她才發現其實他看起來還蠻高的，但是好像太過消瘦了點，那西裝雖然筆挺，但如今好像已經嫌大了。
　　半個鐘頭後，那男子轉身進來咖啡店，好像在找人、在期待什麼似的，把樓上樓下都巡了一遍，才低著頭默默地離開，消失在對街的人群中。
　　幾個月後，同樣是六點左右的傍晚，那少女顯得老成多了，先前那種稚氣的感覺漸漸被一種對工作的自信所取代。如今，她來這店剛過試用期，今天下班就可以拿到公司慰勞金，心裡顯得特別開心。
　　忽然，當她在櫃台跟同事聊天時，猛一抬頭又見到那男子，依然穿著西裝，又如往昔那樣逕自從對街走來，仍然頭都不抬，步伐雖然充滿自信，但卻好像少了些穩健、少了點成年男子的力道。他又再次逕自站在騎樓外緣，漫無目的地看著看著大馬路上川流的車輛。
　　終於她忍不住問道：「學姊，那奇怪的人是誰？」
　　「妳說誰小渼？」
　　「奴，就是那個啊，他好像常常來，每次都站在外面，而且都不搭腔，也常常都不點東西，就這樣站在那看，好奇怪喔。」
　　「喔，他啊，店長認識啊。好奇怪？我看妳是要說好像變態吧。」
　　那叫小渼的店員點點頭。
　　「老實說他固定每週四還有除夕夜都會來這，其他時間他有時候也會來。」
　　「妳怎麼知道學姊？」
　　「廢話！我在這都快四年了我。」
　　「他來這幹嘛啊？好奇怪喔。」
　　「噓～店長認識他，有時候還會請他喝她自己特調的咖啡。」
　　「該不會……店長的……男朋友還是追求者啥的吧？跑來來等店長的。對啊！我來這好像也沒看見店長有男朋友，店長人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會沒男朋友咧。」
　　「阿災，噓～妳看店長走過去了。」

　　「李先生，今天天比較冷厚，麻煩你幫我試試我們新調的產品，順便給點意見好嗎？」
　　那男子回過頭，禮貌性地笑了笑，點點頭。
　　「就放在這，你常坐的桌子上。」
　　那是一張位在三角窗，最靠近他站位置的兩人桌。
　　店長把咖啡放下後，便轉身走進櫃檯。那男子又再繼續在外面站了會，才轉身坐到那張擺咖啡的桌子，低頭品嚐店長所謂的新調產品。喝完後又如以往，起身把樓上樓下都巡了一遍，才低著頭默默地離開，消失在對街的人群中。

　　小渼忍不住好奇，趁著快打烊大家氣氛比較輕鬆的時候，跑去跟店長閒聊，聊著聊著又轉到男朋友跟追求者的議題上。
　　店長笑著搖搖頭，說：「我知道妳想問什麼，妳剛跟阿桃在聊什麼，我都聽到了。」
　　小渼吐吐舌：「月蓉店長的耳朵這麼厲害……」
　　「妳又不是第一天上班，早該知道了吧。呵呵。」隨即轉身把先前跟小渼討論的那位學姊叫來：「阿桃，妳忙完沒，沒事就來一下。」
　　店長把兩個人帶到咖啡機後，微笑著看著兩人「阿桃，妳跟小渼是我們店裡最年輕的兩位員工，也是資歷最淺的兩個人，但是我看得出來小渼是個細心的人，阿桃雖然是個直腸子，但卻也是個重感情的人，以後我如果不在，有事情要麻煩妳們。」說完她頓了頓，從咖啡壺裡倒了兩杯咖啡給她們，繼續說：「妳們對今天傍晚的李先生都有很深的疑惑，或許還有些誤解。其實李自立先生跟他女朋友是在我們這相識的，他每次來這就是為了一個不成約的約定。所以他不是我男朋友，更不是什麼追求者。其實，這事得從四年前的除夕說起……」

（四年前的除夕下午，星期五）
　　辦公室傳來一陣音樂，威尼斯的淚。
　　他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接起電話：「喂～親愛的嬌。」任何人都聽的出來他很高興，很開心，還光傻笑，跟白痴沒兩樣。
　　「你今天忙不忙？」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忙！沒事。」其實他剛正在簽份棘手的公文。
　　「我……我發現我病了……」
　　「嗯？怎麼了？妳明天就要走了，怎麼辦？去看個醫生？」
　　「醫生醫不好～～」
　　「嗯？怎麼了？」
　　「我患了想你的病……」她撒嬌的說：「你才是我唯一的醫生，唯一的解藥。」
　　他笑了笑，笑的很燦爛。「那我下班去找妳，六點老地方？」
　　電話那頭靜了下來，足足有兩三分鐘雙方都沒有說話。他知道她在猶豫，她在擔心，她在害怕，老問題了，他太了解她了。他不假思索，就只是很單純地想讓她開心點，想見見她，想解決生病的事。
　　「不了，說好昨晚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我……我……我還得……收拾要帶去的行李。我……」電話那頭開始哽噎，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難聽清楚。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的聽著，他早知道她要說什麼，拿什麼藉口，他太了解她了。終於他開口了：「妳去，是我們早已知道的定局，我們掙扎過，但是我以妳為榮，我希望看見妳開心，追尋妳的夢是讓妳開心的事，我們都該開開心心的，不要這樣。乖，我還在上班，我……妳不希望我在這陪妳一起哭吧。乖，我不想妳在我不在身邊的時候哭，這樣我沒辦法安慰妳，摟著妳，用我的心溫暖妳，蒸發妳的淚。我晚上去看妳？」
　　眼淚終於潰堤了，她像個令人不捨的大女孩般，肆無忌憚，嚎啕大哭。
　　「今天是週末，又是除夕，我希望妳能帶著我的祝福，帶著我的禮物，踏上追尋夢想的路。」
　　「什麼禮物？」話語中仍然帶著哽噎，幾乎聽不太清楚。
　　「我的心。我把他送給妳，讓妳在那邊不再寂寞，讓他替我照顧妳，看著妳吃，看著妳睡，看著妳的一切……」
　　「你為什麼要讓我這麼不捨！你早知道我要去亞特蘭大還對我這麼好，我……你難道不知道我可能都不能給你什麼。就把我當個狠心的壞女人，收回你對我的好，恨我！答應我不要等我，找個配得上你的，然後……」鼻水跟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混亂的她情緒，讓她已經無法在言語。
　　他沒直接回答，只說：「我愛妳，我只希望摟著妳吻著妳。未來，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妳到那邊，我們還是可以寫ｅ－ｍａｉｌ，我們還是可以飛來飛去，我們還是可以見面的，人家不是說小別勝新歡嗎？我們該更開心地，好期待下次見面啊。未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只希望妳開心、快樂。」
　　她沒說話，過了一會才免強止住不聽話的淚，試著讓對方放心點，免強打著開心語氣回道：「你的心我帶走了，我的心也請你善待她，今天晚上冷，別出來。我不會去，我不想你傻傻的等，我不願意看你……」
　　他頓了頓，想了想回道：「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打算下班後繞去喝杯咖啡，然後再回家吃飯罷了。不用擔心我好嗎？答應我，我不在時妳會好好照顧好自己，別因為我而哭。」
　　她又再度泣不成聲，免強擠出幾個字：「好，答應我，晚上別去，我不想看你，我不能……再見，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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